至于要怎么帮助贺白洲,邵清然心里也已经有了想法。她会让贺白洲想起来,她爱的人究竟是谁。……两天后,邵清然又来了一趟,给贺白洲送来了一张自己录制的cd,怕她不方便听,连cd机都送来了。“都是我自己弹奏的曲子。”她笑着替贺白洲安装好cd机,“我想你整天呆在这里,没什么事可做,说不定会觉得无聊,听听音乐就挺好的,还能顺便陶冶情操。——只要你别嫌我曲子弹得不够好就行。”贺白洲拒绝了两次,都被她打断,索性就随她去了。她还记得高一雯说过要保持距离,不过,现在邵沛然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明白,两人之间再无可能了,所以这距离保持不保持,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贺白洲现在的状态是真的不太好。因为疼痛的折磨和缺少睡眠,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微微恍惚的,也提不起太多的劲儿去拒绝。当然也没兴致听什么cd机。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有一阵,疼痛似乎突然消退了不少,她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之中。但似乎只有一瞬的功夫,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曲调,贺白洲又惊醒了过来。邵沛然竟然又弹了这支曲子,还录了下来。腰背处隐隐约约的疼痛,骤然变得清晰起来。贺白洲闭上眼睛,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天昏地暗的十五岁。贺白洲的身份,听起来似乎风光得很,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些掩藏在风光之外的不堪。她是个,并不被父母期待和喜爱的孩子。——做父母的不喜欢孩子,真的很难掩饰,因为他们并不需要顾忌任何人,也就不需要在她面前伪装。贺白洲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十五岁那年,她跟随母亲回国探亲,意外地在亲戚家里听到了原委。许多年后的今天,贺白洲已经跟父母“和解”,再也不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但十五岁的她不懂,于是那一天,崩溃的她被别有用心的人引导,偷偷骑了一辆摩托车“离家出走”,然后连人带车翻倒在了山崖下。腰椎骨折。万幸没有伤到脊髓,所以还不算严重。只是即使如此,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当时她拒绝跟任何人交流,也拒绝接受治疗,甚至有时听到母亲崩溃的哭声、亲戚们互相推诿责任的话语,会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死去,干干净净。后来是从国外赶回来的哥哥将她带走,安顿在了s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一开始,贺白洲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在意,沉浸在一种消极厌世的情绪之中。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音乐声。一开始是杂乱无章的音符,后来渐渐有了曲调,贺白洲听了两天,才明白对方似乎是在作曲。她因为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能毫无选择地听着对方不断重复某一段旋律,修改、删补,好像自己也在经历着这个过程。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一支曲子彻底被打磨成型。贺白洲不太懂音乐,也不像那些联觉者一样,听到音乐就能联想到画面。但是她觉得,这支曲子里有一种的力量,不是汹涌澎湃的伟力,更像是一粒种子挣扎着破土而出的力量,虽然微小,却坚韧不拔。贺白洲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粒种子,在这音乐声中发芽,生长,破土而出。于是,整个世界的风霜雨露,又突然回到了她的世界里。两个月后,当她在医生的指导下艰难复健成功,可以下床走动之后,crh隔壁那套房子很快就被卖了出去。后来贺白洲也打听过,知道隔壁的房主姓林,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既然是名人,要打听对方的消息理应很容易,很快贺白洲就得知,林姓钢琴家虽然是屋主,但经常居住在这里的,其实是他的妻子和年仅十六岁的女儿。林太太是个生意人,毫无疑问,两个月来陪伴着她的钢琴声,只能是那位林小姐的杰作。她竟然是自己的同龄人。这个发现让贺白洲惊喜不已,甚至产生了一种“我一定要跟她做朋友”的迫切感,于是更加疯狂地搜集对方的一切资料。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林妙然。从十岁出头,就开始在各种类型的钢琴比赛上崭露头角,奖项拿到手软。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她现在的名声已经不亚于她的父亲,备受业内关注。遗憾的是,贺白洲无论如何都没有搜索到她的照片,仅有的几张,还模糊到根本看不清脸,甚至只有背影。听说这位天才钢琴少女患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完全拒绝与外界交流。不过这并未让她的名声受到影响,反而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在音乐上一定拥有无与伦比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