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贺白洲不由惊讶出声。她以为是相关的职业,让她和邵沛然续上了这段缘分,却没想到更该感谢的竟然是邵沛然母亲的这场病。但是因为别人生病而高兴,完全不合乎贺白洲本人的道德修养,她不由歉意地道,“我不知道,伯母现在情况如何?”本来还想问是否方便上门探望,但旋即就意识到作为刚刚相识的陌生人,问这个有些冒犯了。——好像自从她认识邵沛然之后,就总在不自觉地试图冒犯对方的隐私。贺白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是不对的,纵然她对邵沛然的感觉很特别,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加了解对方,但也不能过界,还是要循序渐进。“只是个小手术,十分顺利,休养一周左右就会恢复。”邵沛然说。贺白洲点点头,将话题从这上面转开,“医药公司是伯母的产业,那你本人呢?”“我吗?现在是无业游民。”邵沛然开了个玩笑,“因为无所事事,所以才被我妈抓了壮丁,过来充人头。”“这样说来,我似乎也差不多。”贺白洲听出她是在说笑,也听出了她委婉的拒绝。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旋即又意识到,总是问对方的事,似乎也不合适。倒不如先让对方了解自己,于是面上如常地笑道,“这家医院虽然是我倡议创建的,不过都托赖大家齐心协力,我自己倒是几乎没出什么力气,现在也不负责具体的事务管理。”不要考验我“你太谦虚了,能把这么多人聚集到一起,共同去完成一件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邵沛然说,“何况做的还是治病救人这样的事。”贺白洲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鲜花和掌声之中走过来的。但此刻听到邵沛然这么一句客套一般的称赞,她却忍不住红了脸,侧过头说,“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只不过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曾经大病过一场,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医院很排斥,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难受。可是后来年纪渐长,反而又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贺白洲感叹,“带给我灾难的并不是医院,恰恰相反,那里是让我重获新生之处。”“这是你开办医院的初衷吗?”邵沛然是真的惊讶了。有钱人投资什么产业都不奇怪,医院也是一项资产,而且在某些时候,它还有可能成为人际交往的平台。毕竟任你如何富贵,在病魔面前都是一样的,掌握了优质的医疗资源,自然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人脉。她没想到,贺白洲开医院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不过,国内私人医院的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点,因为没有国家财政拨款补贴,所以想要维持医院的运营乃至盈利,就要收取高额费用。因而私人医院,基本上都是为富人服务的。所以贺白洲的话,她也就姑且一听。车子很快开到了地方。两人落座之后,各色海鲜就陆续被端上了桌。其实请不熟悉的人吃饭,本不该选海鲜,毕竟要自己动手去拆,实在不算雅观。就是真要请,多半也会让工作人员在一旁服务,自己只需享受就好。但邵沛然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她熟练地戴好手套,拿起工具开始拆一只黄油蟹。贺白洲不喜欢交际场中的那些客套,倒觉得这样更好,便也伸手去拿手套。邵沛然见状,抬头看了一眼,确认她动作熟练,应该是练过的,便笑着道,“吃这种东西,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自己动手有自己动手的意思,让人帮忙有让人帮忙的趣味。”贺白洲含蓄地说。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麻烦的食物,觉得耗费的时间与所得的享受并不成正比。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练就一手熟练的拆海鲜技术,更不影响她此刻领会邵沛然话中的意思。因为看着邵沛然乐在其中的样子,她似乎也从中体会到了几分乐趣。只不过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从邵沛然的手指往上移,落到了她的脸上。邵沛然低垂着眉眼,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工具和蟹身,不言不语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严肃。这种对待食物的认真,反而让她显得可爱起来。想到食物,贺白洲的视线又落在了邵沛然的耳垂上。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正式的商务场合,她戴的是一对黑色的耳钉。贺白洲想起还在自己手里的那对灯笼椒,忍不住好奇,如果不是直接从会场过来,给邵沛然回家去换衣服配饰的机会,她会不会为了今天这一顿海鲜,换上小虾小蟹主题的耳坠和项链?总觉得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