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她这里还有一些玉重楼的种子,现在这个季节种了,说不定明年就能开出花来了。剪翠跟在谢妧的身边为她递物件,耳雪就跟在谢妧的脚后,就这么她走一步,耳雪也跟着走一步。耳雪原本耳尖和胸口的毛都是雪白的,但是这些日子因为到处撒欢了玩,所以毛发不免沾了一点灰尘,显得有些灰扑扑的。剪翠也曾经拎着耳雪洗过,只不过它闹腾得欢,才刚沾了水,就梗着脑袋想着要从小桶之中上来,不过耳雪看着圆滚滚的,一旦沾了水就显得没那么圆了,更像是一只大黑耗子。谢妧才刚刚将种子给洒下去,然后还有一些小苗也种到了亭榭的旁边。却没想到刚刚还跟在谢妧脚边的耳雪,伸出个爪子就把她刚刚种下去的小苗给扒拉开了,甚至还咬了一口。谢妧刚刚拎着耳雪起来,就听到有侍女过来禀告道:“夫人,宫中有人来了。”这声夫人叫得谢妧有些愣,然后就看到有个头戴宦官帽,手中拿着一个拂尘的红袍公公走过来,正是一直都跟在谢东流身边的李全贵。谢妧和这位李总管算得上是相熟,只是不明白今日李全贵前来景?是为何。谢妧将耳雪放在地上,然后用剪翠递过来的帕子将自己的手指细细擦拭干净,然后才问道:“公公今日所来为何?”李全贵平日里就对这位长公主极为尊敬,今日自然也是这样,只看到他满脸堆笑,躬身对谢妧道:“咱?参见公主殿下。咱?今日前来,自然是奉了圣上的命来的。”他这么说着,身后的小太监也应声朝着前面一步走。谢妧这才看到原本跟在李全贵身后的小太监,现在手上正在捧着一个餐盒,还有几盒看上去像是妆奁的物件。自己近日也没有做什么事情来,怎么惹得父皇突然给她来送东西?李全贵笑眯眯地将小太监手上的餐盒打开,这个餐盒是银质的,但是却稍微大上一些,还在散发着寒气,谢妧甚至能看到上面冒出来的烟雾状的白烟。那餐盒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吃食,而是用碎冰包裹着的,荔枝。荔枝向来都是岭南贡品,就算是快马加鞭,一路上用冰块冰着,等到了陇邺,也都坏了不少,其中品相最好的,都会送到宫中。现在李全贵送到谢妧面前的,恐怕还是最快的一批。就算是后宫宫妃,恐怕也分不到多少,现在送到谢妧面前的,却是满满一盒用碎冰冰着的荔枝。李全贵笑着道:“昨日才收到岭南贡上了那么一批荔枝,这荔枝向来都稀罕,等到了宫中,却也没有剩下了多少好的,后宫那些宫妃,多了少了都是些闲话,陛下就琢磨着,既然是公主殿下喜欢,不如就都捡了些好的,让咱?才送给殿下。”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然后扫了一下自己臂弯之中的拂尘,“除了这么一件事以外,陛下还托了我给公主传了一句话。大意就是景将军此次前往梧州,是无奈之举,等他从梧州回来,陛下自然会让将军休沐一段时间,让殿下和将军好好聚一聚。”“圣上还说了,梧州此行对于将军来说也算不上多么危险,以将军的能力,定然是能带着两位皇子殿下平安归来,所以让殿下这两月也无需过多忧虑。”谢妧让剪翠接了那匣子,旁的东西倒是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想到谢东流居然还因为这么一件事想来抚慰她,谢妧实在是觉得有些愧疚。倘若是谢东流知道自己也要前去梧州的话,恐怕是会在陇邺忧虑得寝食难安。她这么一想,倒是也再没有心思侍弄玉重楼,等到李全贵走后,垂眼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才抬步走进了屋内。那一盒荔枝就搁置在谢妧的手边,甚至都还没有碰到,就单单放在这里,就显得有几分凉气。现在虽然还没有到大暑,但是日头也越来越热了,屋内原本就搁置上了冰块,但是还是抵不住这让人恹恹的天。谢妧脑中将这几日的光景都过了一遍,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梧州,自己最好还是要提醒一下景佑陵,以免到时候一丝准备都没有,反而会惹来一番祸端。明日要远行,今夜必然需要好好休整一番,所以景佑陵都不会很晚归来。只是这番说辞,还是需要好好再斟酌几番。谢妧这么想着,一手支着头,在小暑的午后,突然觉上了几分倦意来。……等谢妧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了。夏日里天光会长些,所以现在虽然已经是酉时末了,天色也带着未消弭的霞光。大概是这段时间忧虑过多,她一个人睡在房中,一直都睡得不是很好,所以今日才囫囵睡了这么久。手一直都支着头,所以骤然醒来,颇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