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奕深的视线追随着他的动作,全程掉线,呆滞着脸,宛若脚踩棉絮般晃荡不安,必须方永新主动,才能确认这并非黄粱一梦。直至“咔嗒——”,表扣合拢,微凉的质地紧密贴着肌肤,象征着特殊意义的百达翡丽终于实实在在戴上了手,他才大梦初醒,瞳孔涟漪圈圈荡开,颤抖着嗓音,问出那个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开口的问题:“那你……是也喜欢我吗?”出乎意料的,方永新面色微滞,静静凝望了他许久,才缓缓问道:“你很介意?”管奕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难道他不该介意?都求交往了,还不是喜欢?方永新轻轻叹息,向来沉稳克制的眉目露出极为罕见的懊丧与无力:“给我点时间,我应该能学会。”管奕深更懵了。是他理解错误吗?喜欢还要学会?然而不待他深思对方话中之意,掌心便被翻过来,随即,一枚凉凉的物件落进手里。“拿好,”温热包裹住半截指节,柔和的声音很快替他解惑,“我的公寓钥匙。”管奕深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盯着那个小小的东西,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告白是一回事,送家门钥匙又是另一回事,两件本该递进的事情放到同一天,方永新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好像就是一股脑儿的,把情侣之间应有的特权悉数赠予,虽然这些……的确都是自己最想要的。管奕深却不敢心安理得接受,握着钥匙,非要刨根究底地问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好在方永新的脾气一直很包容,今天更是尤其迁就,果真耐心解释起来:“以后你不用挑我有空的时间,只要想来,随时都可以,客房,或者我的房间,想在哪儿睡都行。”“你不喜欢留在邱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吧。”直至这一刻,管奕深终于彻底相信了。他不是在臆想,方永新是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做出了自己曾经梦中都不敢幻想的一切。尤记得最初,去邱家第一天,他抵触而不情愿,提出想和方永新住一起,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亲自将公寓钥匙塞进他手中,还给了他以后出入畅通无阻的允诺。若说不喜欢,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呢?管奕深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继续纠结了。他看了眼腕上的表,反手攥紧钥匙,目光翻涌起浓烈的炽热:“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方永新稍稍一顿,红唇微启,尚未来得及说什么,管奕深便一秒都没法多忍下去,直接勾住他的脖颈,重重吻上了他的唇。滚烫的呼吸瞬时交融,齿关撬开,那压制在周身的重重枷锁终于挣断,由心底喷薄而出的澎湃热情,令方永新都感到些许招架不住。但他仍是一寸寸箍紧了管奕深的腰,用最为认真的态度,细致而缠绵地回应。一吻毕,两人皆是微喘不已。管奕深特别喜欢看方永新的唇被自己亲得红润泛肿的模样,只不过以前,这个不可告人的癖好只能藏在心里,如今,他已经拥有正当理由,能够尽情释放被自己压抑许久的冲动与渴望。他又凑近,瞅准那两瓣红艳艳的柔软轻咬了两口,再松开,方永新果然一点儿也没生气。反而一脸宠惯意味地笑了笑,朝客厅方向望一眼:“早饭都凉了,我拿去热一热。”管奕深拉住他的手,不给动:“不用了,我现在浑身燥热,就吃点凉的降降火。”方永新无奈地勾起唇角:“好。”两人便踩着一地缤纷的花瓣走到餐桌,路过那颗由蜡烛组成的巨大心形时,管奕深赶紧别开视线,不为别的,他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每一分每一秒,从心尖涌出的蜜糖快把他整个人淹没了。方永新绕到对面的位子落座,管奕深却不乐意,抬了抬下巴:“过来,坐我旁边。”他稍微怔了怔,虽然不明白用意为何,还是很顺从地换了位置。把装着面包的餐碟与盛着牛奶的杯子推到管奕深手边,刚要劝他快吃,管奕深便努了努嘴:“你帮我抹黄油吧,不然我吃不下。”方永新第一次听说他还有这样的饮食习惯,心底默默记下,温温柔柔地应了一声,拿过餐刀,将正反两面都涂上一层薄厚均匀的黄油。管奕深便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吃黄油。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因为过去两人还处于包养关系时,被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告诫自己只是小情人的心弦磋磨得敏感又难受,因而迫不及待想知道,当身份进阶成恋人以后,方永新待他,又会和以前有多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