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自行车穿过小街小巷,电车支着长长的架子搭在电线上驶过街道,坐在车内的人如沐春风,满是对生活的热情与向往。
湖城罐头厂的广播里,激情澎湃的国家之声播音员将一个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播送给全国人民,这应该就是最早的心灵鸡汤。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从食堂走出来,有的去买菜,有的提着早饭回家。
何秀灵提着早饭回家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不满意,以前都是钟援朝去打早饭。
离了婚回了娘家,这一切就变成了她的事情。
而她的弟弟却还在床上赖着不起,何秀灵生气地往桌边一坐,黑着脸撕扯着糯米团子往嘴里塞。
父亲何贵洗了把脸坐了下来,选了一个葱油饼。
何秀灵本想板着脸不理父亲的,奈何她有事相求,期间忍不住多次朝父亲看去。
何贵知道她有话要说,也没主动问。
“爸,能不能把钟援朝调到别的地方去?”
“调到哪里去?”何贵问。
何秀灵说,“我不管,你说我都跟他都离了,还成天到晚的在学校一起办公教书,叫什么话嘛?”
“爸,我求你了,把他弄走吧!”
何贵顿了顿,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你那个相好不是要带你去美国了吗?”
“在不在一起办公有什么关系?”
何秀灵激动地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是他回国到学校,万一再和钟援朝碰上,那得多尴尬?”
“爸,你就算为了我的幸福,帮帮我吧!”
何贵恼火地想,这个钟援朝真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得罪了厂长不低头,和老婆离婚不挽留,这是打算一路走到黑,不给自己留退路?
何贵原本的打算是钟援朝只要不跟何秀灵离婚,等这一任厂长退了,何贵再帮钟援朝活动活动,重新回到厂里,以后的前途也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谁想,这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
“钟援朝得罪的是厂长,把他弄到学校去也是厂长的意思,这个谁都改变不了……”
何秀灵委屈地一瘪嘴,快哭的时候,何贵再说,“不过去学校,也未必就是教书,我一会给他们校长打个电话,把钟援朝弄去搞后勤。”
何秀灵虽然对这个安排并不是特别的满意,但是想到以后不会经常看到钟援朝,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了。
何贵明白厂长的意思,从去年开始,罐头厂的效益好像出了点问题,要把厂里的一些下属单位给划给地方,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企业的负担。
学校首当其冲,钟援朝被调到学校,算是流放,也是抛弃,钟援朝的企业干部身份,也算是到了头。
不识抬举,就只能当落水狗,何贵的电话在上班的时间打到了厂办子弟校当中,他选择落井下石。
……
何秀灵他们一家子知道捧不起钟援朝的时候,已经决定把他踩下去。
不是夫妻,就是仇人。
当然,钟援朝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还乐呵呵地铲着锯沫面把院坝里的鸡屎给盖起来,然后拿洋铲给铲掉。
钟打印在盆子放了一块石头,加了水,“滋滋”地冒起白烟来,石灰石化成石灰粉,少许混于水,沉淀后,用石灰水来给蚕房里消毒。
钟胜利去二爸家里牵牛去了,今天要把田犁出来。
钟晳颜招呼道:“吃早饭,大哥。”
大家的碗里都只有一个蛋,钟援朝却有两个荷包蛋,钟晳颜这个鬼丫头肯定是有事相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