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腐肉和脓液被纱布擦去,大夫又拿了干净的纱布帮裴悯缠好。、“再等会,待会还要喝药。”大夫放下镊子,轻声道。“我不爱喝药。”裴悯皱眉,他的下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我去给你买蜜饯,马上回来。”曲月瑶安抚着裴悯,转身走出了医馆。见她走远,大夫适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少东家,一定要用这种法子让曲姑娘想开吗?”“有什么办法,都瘦的弱不禁风了。”裴悯无奈的轻笑,手下意识的抓着桌角。“不过你也刮的太深了吧,这个月的俸禄减半。”他轻笑着,可额角上的汗珠却顺着脸颊流下,面色苍白就连说话也没了力气。“您受了这么大的罪,我不要钱都行。来来来吃颗糖。”那大夫连忙说道,却被裴悯避开。“我夫人去买蜜饯了,谁稀罕你的。”蜜饯上还留有曲月瑶手心的温度,裴悯勾唇,非要曲月瑶喂给自己吃。曲月瑶无法,只得拈起一块递于裴悯唇边。那大夫在一旁瞧着,险些憋不住笑意。曲月瑶羞红脸,然却也不能将裴悯就这么留在此处。“公子回家一定要好生休养。”大夫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嘱咐道。裴悯倒是点头一副没什么事发生的样子,执起曲月瑶的手离开了医馆。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二人决定回府。马车内,曲月瑶呆呆的望着一口接着一口吃蜜饯的裴悯,神色中分明带着震惊。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裴悯居然还有这样一面。“你看着我做什么?”“没什么,唇边有块碎屑。”曲月瑶摇头,伸手帮裴悯擦掉。这举止实在过于自然,裴悯唇角微微上扬,手下意识握住曲月瑶的手腕。“怎么了?”曲月瑶见裴悯黑眸之间闪过的笑意,一时有些慌乱。然她刚问完,裴悯便欺身蜻蜓点水的在她唇角吻了吻。心跳得好快,从脊柱一路往上居然都是酥酥麻麻的。曲月瑶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想到了那个夜晚。“冒犯了。”裴悯吻完,反而是镇定自若的坐了回去。他的蜜饯没有白吃,曲月瑶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果真好甜。“快到曲府了,今日过后大概便只有成亲时能见面。”裴悯正襟危坐,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曲月瑶微微点头,她明白裴悯话里的意思。“距离成亲只有一个月,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吗?”“自然。”短短的两个字,裴悯甚至都没有露出丝毫得意的神色。他很沉稳,而曲月瑶也同样放心。在她心中,不管是贡生,还是太傅,裴悯皆是那个在火海中放她一条生路的权臣。他哪怕身披布衣,也是将相之姿,这点从未变过。“那我等你。”裴悯本以为曲月瑶还会啰嗦些什么,却不料这小姑娘倒是十分淡然。他没忍住揉了揉曲月瑶的头发,“到了,下车吧。”“那就成亲的时候见啦。”曲月瑶跳下马车,笑的眉眼弯弯,十分动人。这般鲜活的姑娘,裴悯断然不会叫她失望。————————————赏花之后,东京便开始多雨。裴悯果真再没来过曲府,不过听曲辰良说他这几日跟朝臣们来往格外频繁。而太子火烧东京城的事情不仅没有压下来,反而讨论的越发激烈。这日外头暴雨雷霆,而官家也头一回发了火,将一个写折子请求废除太子的大臣重打了三十大板。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文武百官居然尽数跪在了舞阳门外。这些都是大颂的肱骨之臣,淋着暴雨宁死不折。裴悯一袭白衣立在宫墙之上,身边站着的是得意洋洋的二皇子。“老师,学生的这步棋走的如何?”裴悯未置一词,只是淡淡一笑,随手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朝廷腐朽,宫廷内斗,这大颂的江山的确应该好好换血了。曲府内,曲月瑶见父亲和弟弟出去上朝却迟迟未归,一时有些担忧。轻烟抱着刚做的棉被,见小姐一直朝外瞧。“小姐,今日百官都跪在舞阳门求官家惩治太子呢。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不过出门之前我给老爷和少爷穿的都是厚厚的衣裳,另有一层防水的布料,你就放心吧。”“你如何知道要提前准备防水的布料?”“少爷吩咐的。”轻烟眨了眨眼,看小姐的反应,她好像是被蒙在鼓里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