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轻咳了一声,说:“小一,今天好不容易有个休假,你带我这里看人家打情骂俏?”土方和斋藤站的木桥也是玲珑可爱,像银河上的鹊桥。斋藤转身把臂肘撑在桥栏上靠着,说:“只是碰巧在这里遇上冲田。”土方用手指理了理头发,说:“最近我掉头发很厉害,小一,你个子高,帮我看看我头顶是不是秃了。”斋藤一一米八零,土方一米六八。斋藤和冲田同岁,是组里的幺儿。但斋藤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性格,寡言少语,老气横秋。他的脸部瘦长,眼睛也是细长的。额前垂下几缕刘海,其余向后梳成“狼奔头”,潇洒帅气。他轻轻扒弄开土方头顶的浓发,说:“没有秃。可是,你好像胖了。”“啊,”土方立刻警觉起来,“现在的伙食越来越好,就没控制住。”他垂头看看自己的腰。“光是看是看不出来的。”斋藤说,一面贴近土方,突然他张开手掌,向上递到土方眼前,定睛一看,是块金色的浮雕凸纹的怀表,中间嵌着一块小小的圆形玻璃,能看见里面的指针。一根同色细链子连着它,像吊坠项链。土方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买的?”斋藤淡淡地说:“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只表么。”把金链子结挂到土方的腰间,怀表塞进他小袖的交衽领内,斋藤又在土方的腰上掐了一下,说:“其实判断胖没胖是要用手丈量的。”小纯去城内买一味药材。她经过一家旅馆,本来已走了百步远,又折了回来,盯着门前的木招牌看,招牌上写着“小荻屋”三个字。小荻屋是拔刀斋绯村剑心的藏匿之所。她今天穿的是那套上绛下绿的襦裙,肩边结着绢丝粉透纱绣花披帛。奈良时代的服饰在如今的江户时代也算是古董,加上小纯一米七的高个子,站在那里很是引人注目。这些纷纷的目光中就有冲司总司的。他带着一队人正在巡街。起了一阵风,小纯转过身去,她被风吹起的衣裙仿佛是风的一部分,当真是飘飘若仙,如梦似幻。“小仙女。”冲田在心里想。她是他的小仙女。小荻屋里出来一个人,戴着一顶斗笠,刻意压低了笠沿,匆匆而去。他脚步迅疾,小纯只瞥到他笠边垂下的一节马尾,像火红狐狸的尾巴。绯村剑心?小纯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倒不是小纯花痴,绯村剑心是现代漫画家笔下的人物,是漫画书里的,却出现在真实的世界,怎能让人不好奇?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历史上绯村剑心真的没有存在过吗?谁知道呢!历史无法开口说话,历史只是一条沙滩上搁浅的鲸鱼。小纯小心尾随着绯村剑心,随他的步伐脚下停一停,又走一走。突然有人拦腰挡住她的去路,冲田总司问道:“你在跟踪谁?”出于对冲田的信任,小纯脱口而出:“绯村剑心。”“刽子手拔刀斋!”冲田面色一沉,手握刀柄,清光出鞘,“往哪个方向跑了?”小纯慌忙捂住他的嘴,一手按住他拔刀的手,把他拖到一处隐蔽的地点,按在一面墙上,手撑在他的颊边,说:“你信我吗?”冲田点点头。小纯把捂他嘴的手放下,说:“我信你,所以我才告诉你那是绯村剑心。我知道你们是对立的,但我不希望你杀他。”冲田一脸惊疑,心口麻痛,说:“你护着他,你竟然护着他。他是你什么人?”“虽然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并不认识他。”小纯说,“古语云,英雄惜英雄。你和绯村剑心立场虽不同,但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有各自坚定的信念。如果不是立场不同,说不定会互相敬惜。我不想判断谁对谁错,但求你们俩不要相互厮杀。何况绯村剑心不会死在新选组手里,你又何苦去找他麻烦。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冲田更加惊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死在我们新选组手里?”小纯烦躁地说:“我就是知道,你别问了。我是清国人不假,但是怎么到的这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给他一次机会。”冲田说,“如果下次我与拔刀斋狭路相逢,如果我杀不了他,从此,我的清光再不会对他出鞘。”“真的吗?”小纯定定地看着他。“清国有句古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冲田一脸正色。他从上到下整洁干净,羽织款摆,大眼睛清澈明亮,还真是谦谦君子样。小纯揶揄他:“你哪里像君子?”“既然不是君子,”冲田揽住小纯的肩,“那就做些不君子的事吧!”紧张的气氛舒缓了,顿时轻松起来。小纯说:“其实绯村剑心不杀人的时候和你一样,很可爱。他不仅剑术高超,还会洗衣做饭奶孩子,真正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