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是个拟人化的词语。恒星遗言……又是什么?她半眯着眼睛,黑底白瞳孔的义眼里全是醉意:“宇宙是活的,恒星是活的,天上我们看到的那些星星,全他妈是活的!”高声说完那句,温夕居然额头朝下,栽倒在桌上。“以前她酒量没这么差的。”海梦悠无奈摇头。“可能压抑太久了。”温朝拉开温夕的个人平板,从生物信息状态确认温夕只是头昏倒下了,朝海梦悠点点头,让他放心。海梦悠也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着温夕之前的那句话。“……宇宙是活的,群星是活的,人类也曾活着爆裂与混沌是宇宙的生命聚变和辐射是群星思考的回音人类坐在地上,自以为握着命运的权柄逃吧、跑吧上帝已远离此地宇宙还活着,群星也在低语但人类,彻底死去”温朝低低的声音,梦呓一般念着这首诗,不知为何,这首不长的短诗让海梦悠莫名地脊背发麻。温朝平静道:“这首诗,是海戒寒的绝笔。”绝笔?!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的时间,他没想过海戒寒还活着的可能性,但忽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的声音都有些发硬:“什么时候的事。”“2130年,我们都以为你牺牲在银河之心战役的那一年。林钟石把你的披风送回来之后,海院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好几天,我们怕他出什么事,喊了几个实验室的男生过来,狠狠撞开了门。”“他……”海梦悠想问,却又有些迟疑。“他没事。”温朝的声音格外冷静,“当时我也在场,他背着大门,面向窗户靠在桌子上,似乎盯着很远很远的某个地方,我开口喊他,还没说出一个字,海院长摆了摆手,让我们出去。”第二天,北京时间清晨七点半,bbc、n、nhk等等,同时被一个信号劫持,画面上,海戒寒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声称自己发现了终极“命运”。“命运?”海梦悠蹙起眉,在他印象里,他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科学至上主义,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命运。一台据说能预言所有事件,消除任何意外的超级计算机。”温朝说,“他当然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他,于是他当着全世界的面,用‘命运’做出了第一个预言——”“三天之后,太阳熵寂。”屋子里诡异地沉默片刻。宣布完这个消息,信号中断,海戒寒在世界上彻底消失——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所说的“命运”究竟是不是真的。南欧塌陷之后,反科学的热情本来就与日俱增,银河之心战役后,科学家的公信力几乎降到最低。再加上海戒寒这番没头没尾的话,科学家被彻底打成了疯子,各路专家、神父纷纷出来质疑。直到三天后,一直怒嚎着抛散射爆的太阳,忽然哑火。它变得又大又黯淡,当时是六月,北京的夏天居然需要供暖。原本还有几十亿寿命的太阳,迅速进入寂灭,和“命运”的预言一模一样。人们开始疯了一样地找他,东联科学院、故乡、挚友家中、避难营,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一时间什么传言都有,有人说他已经被东联扣押起来,有人说他早被洲盟间谍暗杀,还有人说他在调查南欧塌陷坑的时候,失足跌了下去。“后来呢。”海梦悠问。“第一发现人,也是我。”温朝把一缕碎发别至耳后,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你知道的,我是海院长带起来的学生。他走之后,我们几个学生约好了,每天按时打扫他的办公室,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就能直接用。”“那天早上,我一打开门,就感觉到有些异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空空的房间里,挤满了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监视着我一样。我心里堵得慌,直接推开了窗户,忽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上面誊写的东西也很好笑,是……如何用cern的大型强子对撞机制造一个微型黑洞。”身为一名物理学家,海梦悠立即摇头:“在cern的能级水平下,这不可能。即使可能,造出来的黑洞尺度小的难以观察,对宏观世界的影响……恐怕连肥皂泡都不如,就会立即蒸发了。”“直径是10的负18次方。”温朝说,“你父亲的答案。”她拿手指划过杯沿,“我看完答案,忽然起了一阵风,大门哐一声关上,然后,我就在门的背后,发现了这首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