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总是很羡慕,也盼望着能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执笔的手,一笔一划地带着她写。只是一直到她把字练得很好看,也没有等到那样的一只手。阿婆识字,但却没办法教她写字:“我们阿芷不能被阿婆这一手丑字带歪了。”她的印象里从未有过爸爸妈妈的影子。这一生,漫长又短暂的二十年,她从未叫过一次那两个称呼。阿婆也从未提起过关于她父母的事,好像她只是捡来跟阿婆相依为命的,仅此而已。如今已经腊月二十一,再过一个礼拜就是除夕。她想念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了。学习书法不用心,被教她的傅老师当场逮个正着。“上我的课还走神?”他难得有兴致打趣,转头来看她,“不怕老师罚你?”罚她白芷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脸红。岁岁年年“是这样抱么?”又心不在焉地写了两个字,白芷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想阿婆,想”话音未落,他嘴角笑意散了些,眉骨微抬,似是在认真思考。过了几秒,伸手揉揉她脑袋:“你想什么时候走。”他用的是“走”,而不是“回去”。意思大不相同。走了是离开,回去却还可以再回来。手背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刚握住她手教她写字时的温度,前一刻他们还执子之手,温存缠绵。这样手把手教她写字,无意识地补全她缺失的爱。贪恋未尽,美梦乍醒。白芷一下慌了。“我想你抱抱我。”她不太熟练地撒娇,握着毛笔的手心里都跟着潮湿一片。他没立即抱她,眼眸半垂,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好几秒,他才松开握着她手的手,弯腰将她抱起放在书桌上,双手置于她身体两侧。“是这样抱么?”他低头笑问。白芷有些石头落地的安心,扬起脸也对他笑:“怎么抱都可以呀。”“上课不专心,只想儿女私情,是不是该罚。”他又换成了那种温柔笑着的模样,只不过多了一丝捉弄她的顽劣。白芷不怕这样的他,伸手环住他腰,侧脸贴上他的胸膛。“老师想罚就罚好了。”“老师?”傅玄西喉结一滚,“角色扮演?”白芷:“!”不是他自己说当她的老师的吗,怎么又成了她角色扮演了?耳朵一热,被他轻轻咬住,湿软的舌尖滑过耳垂。“是不是想了?”像是总在黑夜里出现的魅魔,他带着热气的低语响在耳边,“这次能成吗?”白芷没抗住,轻轻抖了一下。“呵。”他轻笑一声,压在她肩头,“先吃饭。”-这顿晚饭吃得有些快。他是个很乐于助人的人,就连她洗澡也会帮忙。只是出了点状况。她忽然来了亲戚。白芷也觉得有些尴尬,甚至不敢看他。半晌,他郁闷地把她抓过去吻,说她学习书法不用心,要好好罚她。她声如蚊呐地问:“要怎么罚呀?”难道要罚她写一百篇字吗?但却不是。黑夜里他捉住她的手,掌心火一样热。他说她握笔姿势很对,但下笔力度和角度还有所欠缺,笔划之间的衔接也不够速度流畅,叫她好好练练。她问怎么练。“我教你。”他哑着嗓说。白芷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手把手地教她,耐心十足又温柔至极。到最后,傅老师凑在她耳边低声夸她:“真是老师的好学生。”-腊月二十五这天吃完晚饭,白芷窝在傅玄西怀里陪他看书。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白芷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回去吗?”不是“走”了吗?“不想回?”“不是不是!”白芷有点激动,一下从他怀里弹起来,眼眸晶亮地看着他,“那我还能回来吗?”傅玄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又这样期盼的表情,眉眼很轻快地挑了下:“不——”他拖长了嗓音,果然见那小姑娘的眼里一瞬黯淡下去。“不许不回来。”他翻了一页书,将话说完整了。白芷黯淡的双眼一瞬又被重新点亮,“啊”地尖叫了一声,一下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你真好!”傅玄西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撞得往后仰了下,双手高高举起,低头看着她这样兴奋,没忍住弯了下唇角。-往常的两年都是兼职到腊月二十七回去的,所以这次白芷也决定腊月二十七回去,腊月二十六再待一天陪陪傅玄西。他依旧一早吃了饭就出门,上车时问她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去,给她卡里转了钱,安排季海专门替她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