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生心里却没有半点庆幸的感觉。尹嘉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肯定知道了自己的性别,却迟迟没有动静,万一在酝酿别的打算……“大家注意一下,我们已经开始上课了。”政治老师是个温柔的beta,翻ppt的时候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苏乐生如梦初醒,抱歉地看了老师一眼,转回身翻开课本。手机却在这时又震动了一下。他还以为又是姜浩,打开一看却发现是梁颂的微信。l:刚才怎么了?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苏乐生牙齿抵着下唇想,回了一条“没事”。没事。梁颂看着这两个字,眸光黯了黯。l:好。这条消息刚发出去,梁颂的手机就收到了新信息。只不过不是苏乐生的。这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他没保存的一串手机号码,内容只有两句话。“上次说的教辅资料提前到了,周末来取。”“这套题难度很大,你做好准备了?”梁颂没有回复。他删掉短信记录,把手机扔进抽屉,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在脑海里把那两句话翻译成它们原本的意思。关于南城市地下违禁品的调查推进得比想象中顺利,他随时都有可能被要求离开高中进行别的任务,甚至等不到这学期结束。他抬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最前排苏乐生单薄挺拔的背影,讲台上政治老师的声音好像忽然变得很远。“现在我们来分析这道题,中国古代很多俗语体现了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比如‘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梁颂回完那条消息就再没有看过手机。下课铃一响,他就看到苏乐生离开座位径直向自己走来,敲了敲自己的桌子。【跟我出来一下。】苏乐生的表情很严肃。“怎么了?”梁颂顺从地站起来,跟在苏乐生身后路过尹嘉澍一下课就变得空荡荡的座位走出教室。最后在那间“闹鬼”的厕所门口停下来。“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梁颂看了眼黑洞洞的厕所门口,有意打岔,“我有点害怕。”梁颂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映衬着身后挺拔的雪松和盛放的木棉,苏乐生却看得眼眶发酸。【你心情不好?】“没有啊。”梁颂立刻否认,“今天两回了,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直觉。】“我说过,你的直觉出错了。”【我的直觉不会出错。】苏乐生斩钉截铁地打手语。他会被梁颂的话糊弄一次,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刚才上课的时候梁颂给他发微信,他说没事,梁颂回了个“好”,接着竟然真的一句话都不再说。这不像梁颂。更重要的是,苏乐生忽然意识到,他好像突然不叫自己“哥哥”了。苏乐生不知道梁颂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梁颂以往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一声声“哥哥”像浸着他的温水,现在水骤然变凉,他只觉得一阵无所适从,心里什么地方好像缺了一块。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心疼。梁颂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才变成这样的,苏乐生想帮他,却发现自己对梁颂这段时间在校外的事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在忙家里的事。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关心梁颂的,当时怎么就不知道多问一句呢?【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我真没事。”梁颂打断苏乐生。身后的白云飘过来遮住大半个太阳,在他俊朗立体的脸上投下道道阴影。苏乐生还是不信。他往前迈了一步,不依不饶地仰头,用琥珀色的眼睛望着梁颂。【你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梁颂沉默了。“别这样。”片刻后,他别过头,看着不远处走廊上喧闹的人流,“回去复习吧,不是说好今天要把地理的所有计算公式背完吗?”【你就不能实话实说吗?】苏乐生有点急了。梁颂逃避的态度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好像打出去的拳头全落在棉花上。【有事为什么要憋在心里?就不能说出来让我帮你想办法吗,你究竟有没有拿我当过】苏乐生打手语的手顿了一下。【朋友。】“那你呢?”梁颂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翻涌上来。他忽然有点恨苏乐生的不依不饶,更恨自己对苏乐生不合时宜的眷恋和醋意,“你拿我当过……朋友吗?”苏乐生怔了一下。“你和尹嘉澍是怎么回事?”嫉妒和担心的情绪比想象中汹涌,梁颂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但理智和情感好像割裂成了两个部分,剩下的话不由自主地逸出喉头:“你晕倒是因为他,他抱着你去了医务室,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