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跑了好几家店,只剩这个牌子的了。”他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苏乐生。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即便苏乐生之前几乎从没关注过oga的事,也看得出这是经常在公交站和电视上打广告的外国牌子,出了名的贵。自己连诊所都舍不得去,买抑制剂倒是大方。苏乐生接过塑料袋【多少钱,我回头转给你。】“没事,就当我还你绷带了。”梁颂看着苏乐生“啪”一声掰开装抑制剂的安瓿,伸手接住他扔掉的包装:“我帮你吧。【不用。】他是分化成了oga,但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得求人帮忙。苏乐生握紧拳头,利落地把针头扎进白皙皮肤下清晰可见的血管。“呜!”苏乐生没想到,抑制剂打进体内的感觉竟然这么奇怪。冰凉的液体好像长了脚一样在他周身游走,让他感觉身体里像是生了一条狡猾的长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咬着嘴唇,呻吟的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逸出喉咙。“难受?”梁颂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响起。他抚上苏乐生蓬乱柔软的头发,轻轻一带,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木质香的气味和梁颂身上灼热的体温瞬间侵袭了苏乐生的感官,他血管里乱窜的凉意陡地消散。好舒服。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放纵一下,就一下,一秒也好。“我该走了。”梁颂却在这时候说。他扶着苏乐生的肩头让他直起身子,身上气味和温热感受离开的瞬间,苏乐生的耳朵烧了起来。【你早就该走了。】“嗯。”梁颂从善如流地轻笑一声,掏出手机看了眼实时公交app:“那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这时候还有公交车吗?苏乐生下意识往梁颂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错就错在这一眼。梁颂的手机屏幕上,126公交那条线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走回去。”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梁颂边说边往门口走去:“虽然这会公交车已经没了,但是我可以走回去。不远,就在五步亭附近。”五步亭离这里坐车也要四十多分钟,要是走过去的话估计要走到天亮。【你打车回去吧,钱算我的。】苏乐生转身拉开书包拉链,把最里面的那层兜翻了个底朝天,翻出早上卖油漆桶的几块钱。连起步价都不够。苏乐生沮丧地揉揉眉心,动作有点大地把钱扔回包里。【你今晚别走了。】“真的?”梁颂的眼睛亮了,“我睡哪,沙发?”【楼道里也有沙发,你刚才躺过的那个。】“什么?”苏乐生没解释,他越过梁颂打开家门【快去吧,再晚点沙发可能就被人占了。】夜色淡去,鸟鸣声不知何时响起,天地笼罩在一片喧嚣又寂静的氛围中。“砰!”一声巨响打破这份宁静。苏乐生抓着牙刷站在客厅,惊慌失措地看着家门被砸开,几个高壮的男人闯进来,把桌子和旧沙发粗暴地锤得四分五裂;为首的梁颂拎着一只大蛇皮袋,正把藏在各处角落的钱掏出来扔进去。住手!苏乐生扑上去抢蛇皮袋,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擂台上。对手不是凶残的雷龙,也不是肌肉结实的其他拳手,而是他的母亲。母亲脸上身上伤痕累累,望向自己的眼睛里盈着泪光。苏乐生刚想上前去问她怎么了,耳边就响起老八的声音。“她是你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赢了你就自由了。”什么?!苏乐生一惊,一脚踏空,踩进无底的深渊。“哈、哈……”苏乐生猛地睁开眼睛,母亲的影像和老八的声音瞬间消失。他抓着睡衣领口大口喘气,看向窗外微曦的晨光,打了个哈欠。抑制剂的效果很好。分化的燥热没再侵扰苏乐生,他在清晨的寒风里打了个哆嗦,起床的时候在校服里多加了一件线衣。他伸手去床头柜拿发圈,却发现昨天刚拿出来的新发圈又不见了。奇怪,自己这两天怎么老跟发圈过不去?五块钱一大包的东西仔细想起来也挺贵的。苏乐生肉疼地拿了一根新的把头发扎起来,走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往楼道的角落里看了一眼。梁颂还真在那张沙发上睡了一夜。一米八多的身子蜷缩着,沾着血迹的校服外套落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团成一团。这个点还没起,估计是没打算上学。苏乐生巴不得梁颂多睡一会儿,他转身就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阿嚏!”苏乐生回头,发现原来是梁颂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