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香居中被陶枝当众摆了一道之后,她很多次偷偷跟着陶枝,看到的却是她自信又漂亮的脸。平日里在朋友之间,听到的也都是如何期待她的新品,夸她如何有一双妙手,能做出怎样惊艳的妆面。她甚至还见过,陶枝身边有了一个男人,高大冷峻,可动作间却尽是爱护,两人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进去的气氛。廖清欢想问宋鸣鹤,即便如此,即便她身边有人了,你还要凑上去吗?宋鸣鹤冷淡地看她一眼,转身向门外走:“今天事忙,可能会晚回来些,你自己吃饭。”廖清欢几步上去抓住他袖子:“你要去找陶枝?她有人了!有人了你知道吗?她根本就不——”话没说完,她忽然看清了宋鸣鹤眼中的不悦和不耐烦。他不信。他更信那个曾经深爱他的陶枝,会像从前一样,痴痴地念他想他,盼他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可是那不是她,那是我啊!廖清欢嘴唇颤抖着,几乎想把实话说出来。可她一低头,看见自己浑身绫罗绸缎,手上的戒指珠光璀璨,这话无论如何就说不出来。见她愣住,宋鸣鹤一挥袖,转身大步而去。他今日特意挑选了衣服,又按配色挑了玉佩,整个人拾掇得器宇不凡。时间本就晚了些,又是去见陶枝,宋鸣鹤的步子很大,越走越快。到了香居,陶枝果然已在店里等着,宋鸣鹤连忙拱手:“家中有事耽搁了,实在对不住,让你久等了,枝枝。”虽然现在大家都叫她一声陶掌柜,但其实她自己并没有铺面,香居的主人是陈文隽而不是她。宋鸣鹤打从进门连一眼都没看过陈文隽,哪怕陈文隽自己感受不到,陶枝也不太乐意。于是她先偏头看了眼陈文隽,淡淡道:“我来得晚,倒是陈老板从大清早等到现在。”宋鸣鹤哪里听不出来,便温和笑笑,朝陈文隽拱手:“我给陈老板赔礼道歉。”陈文隽一摆手:“多的别说了,东西呢?”宋鸣鹤眼神又落回陶枝脸上,声音温柔:“带来了,二百只一只不少,残次品我都弃置了,放心。”陶枝听后没什么反应,淡笑:“有劳了。”雅庄的伙计从门外进来,把一兜摞得整齐的木盒放到柜台上。陈文隽和陶枝一起查验过,确认没毛病,陶枝便把钱结给了他。宋鸣鹤拿着她递过来的钱袋,掂了掂,低声笑问:“枝枝,没想到会有一天我从你手里拿钱。”陶枝心里笑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没想到?她可是很能想到。但是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早已经不在意了。宋鸣鹤又凑近些,问:“这钱还应该花在你身上,要不……我等你关了店,带你去醉仙楼?”醉仙楼,京城最大的酒楼,要价也是贵的很。宋鸣鹤还挺大方。陶枝笑一下,脸上没有一丝心动,“宋老板要是闲钱太多,不若等明日多来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宋鸣鹤心下有些不悦,看她转身走得干脆利落,情急之下竟脱口一句:“为什么?是因为你攀上了谁,不稀罕了?”陶枝一顿,虽然没听明白他说的是谁,但却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认识这男人两辈子,他可真是糟糕得很一致啊。她半回过脸,学着程漆的语气,笑得明媚:“你管呢?”—作坊里加班加点地做了一整天,把所有芙蓉粉压模完毕,第二天,那些精致的印花木盒便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香居里。早上一开门,人流就涌了起来。第一批仍然数量很少,但因为是改良版本,造价也更贵,陶枝把这一批芙蓉粉定价为三十两银子。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数目了,可来买的人还是非常多。陶枝一看,只好限定每人只能买一盒。她在柜台前忙着,刚送走一位不太高兴的大小姐,低着头在小本上记上,忽然听得头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陶姑娘,原来京城中人人称道的陶掌柜就是你。”陶枝一抬头,发现居然是之前偶遇的唐闵,没想到他还真的来店里了。来者是客,何况还是自己邀请的,陶枝扬起笑脸:“唐公子。”“方才排队的时候,听说你这芙蓉粉每人限定一盒?”唐闵眼神温润,看着她时专注又认真,一看就是好好教养出的公子哥。陶枝笑笑:“是,没想到大家这么捧场。”唐闵一张笑脸,试着问她:“那……等下一次再有,陶姑娘能不能为我留两盒?”陶枝一扬眉,想他是为家中女眷预定,倒是有心,便点头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