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一刻也不敢停,心里怕得要死,飞快地绕过他往巷子外奔去。高大男子只看到他忽然被钻了空子,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废物东西!这么个兔子都能让她跑了!”矮壮男子重新找回呼吸,剧烈地咳嗽两声,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干她的,那娘们儿手里有东西!”“有个屁!快追!”高大男子立刻动身往她的方向追过去,“把她往金老板那儿赶,今天不交差你我都得丢饭碗!”矮壮男子也不敢怠慢,什么猥亵心思都没了,跟着他赶紧追。身后的脚步声穷追不舍,陶枝慌不择路,气渐渐喘不过来,眼前的路却越来越陌生。那两人似是对这里非常熟悉,不时从哪个路口窜出来,陶枝只好往另一个方向跑,渐渐地被逼进了一个巷子里。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她却根本来不及擦。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回荡:跑不掉了。完了。陶枝拖着几乎脱力的身子,踉跄着钻进一条隐蔽无人的巷子。另一边,程漆看了眼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的金老板,再四下看了看这个黑作坊,心想:和陶枝做一个生意的……在外,北楼便如皇帝御下金刀,见了他,等同于被判了死刑。郭尚书已经吓得半昏迷,几乎没了意识。程漆走过去,用鞋尖踹了一脚金老板:“你找陶枝什么事?”金老板还是横得很:“陶枝?什么陶枝?我还桃花呢!”程漆面无表情,眼中寒霜落下。他手指轻轻一抬,空气中似乎牵动着看不见的线,密密实实地织起来,金老板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落在皮肤上,像用刀刃不停切割,却不见血,甚至没有见到这男人有什么动作,那痛感却仿佛要断了他的骨头。程漆懒散地半阖着眼,神情清冷:“我再问一遍,你找陶枝什么事。”“陶、陶枝,是那个被休的女掌柜?!”金老板疼得倒在地上,隐约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能惹的人,“我就是、就是找她做买卖……”忽然,金老板在剧痛中想起什么,瞬间面无人色。“和、和我没关系……”程漆眉一折,还不待问,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女子的绣鞋踏在石板上,透着慌乱。紧接着是男子的粗喘和叫声:“都他妈到这儿了,我看你还往哪儿跑!”陶枝脸色白得像纸,额角鬓边的冷汗彻底浸湿了发。那两个男子凶神恶煞,再次从两边包围过来,把她逼向了那扇院门。幸好他们对这片熟悉,七绕八绕还是把这娘们儿带到了对的地方。矮壮男子累得半死,恶狠狠道:“直接把这娘们儿推进去,金老板应该就在呢。”高大男子应一声,两人阴着脸走向她。陶枝紧紧靠着背后的门,左手掌心浸满冷汗,右手死死握住左手手腕。方才成功了一次,她说不定还可以再用一次。可是跑走了然后呢?她能跑出去吗?她能被救吗?难道、难道她真能杀人吗?陶枝心里被恐惧和悔意挤满,满脸泪痕。那矮壮男子刚才着过道儿,这次一点不敢大意,嘴里骂着就来推她肩头。门是开着的,陶枝被推得撞开了门,直接往后倒了下去。她颤抖着摊开左手掌心,闭上眼睛,绝望地想:干脆同归于尽。可预想中坠地的疼痛没有袭来,她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有人扶住她的腰,按着她的头往怀里一压。“别怕。”程漆脸色极差,瞳孔里翻涌着暴戾的黑,手臂青筋暴起,搂着她的手却是小心温柔的。陶枝几乎失去了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程漆。他就这样出现了。陶枝窝在他怀里,眼泪瞬间淌下来,沾湿了程漆胸口的衣服。程漆从不知道,眼泪竟然是这样烫的。那温度透过衣服,烫得他心都卷起来,抽着疼。两个男子一看院里情况就知道有变,立刻往回跑,梁萧自觉带人上去追。程漆没动,手臂紧紧箍着陶枝的腰,手不停地揉着她的额角和后颈,可她抽泣的声音还是停不下来,反而越来越大。“受伤没?”程漆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捧着她被泪浸湿的脸,拇指擦着不断落下的泪珠,“哪儿疼?”“程漆,程漆,”陶枝摇头,攥着他的衣服,像抓着她的救命稻草,“我要死了。”就这四个字,程漆以为自己心都不会跳了。过了片刻那阵闷痛才缓过去,程漆让她全身重量压自己身上,低声哄:“哭什么,我来了,你好好的。”陶枝眼睛红肿,干脆埋在他肩头,把脸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