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吃了一惊:从她的方向,一眼就能瞧见被堆叠起来的裙摆,散乱的花瓣儿一样在桌上逶迤。星河的手撑着桌面,想要坐起来,又动不了似的,姿势……有点奇怪的。更为奇怪的是,平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李绝。只听见星河道:“小绝!”那声音,是惊骇,是生气,是羞恼,或许……但话音未落,便又闷哼了声。随之,她的头微微扬起,发端的一支扁凤衔珠钗随之乱晃一气。可那点令人惊心动魄的声调才逃出齿间,就又给强忍了回去,可虽然只是半点响动,却略沁甜腻的,足以令人心神一荡。袖子给人轻轻拉扯,是小山。平儿虽不明所以,却莫名心慌,急忙在星河发现之前,悄悄地退了出去。但就在平儿离开后,李绝的声音,有点沉闷地响起:“怎么了?”原来他竟单膝跪在桌前。此时抬头来看向星河,丹凤眼光芒潋滟,闪烁着异样的光辉。星河脸上通红,竭力坐着,一手推开他的头,一边把自己的裙摆往下拉:“你疯了?!”慌乱之极,又觉着这幅模样实在太过不像话,万一给看见,那可真是不做人了。她颤声道:“快、快给我起来!”李绝看她满脸惊慌,想了想,嗤地一笑。手指在唇上轻轻一抹,李绝站起身来:“我可没疯,姐姐怎么……这么大反应?”星河脸上的红又退开些,紧张,不安,警惕地:“你哪里学的这些……这些下作、下作招数?”李绝还没意识到她是真的抵触,伏身将她环抱住:“我可是从画本子上学的,为让姐姐舒服,姐姐不喜欢?”星河愣住:“谁喜欢了……什么、画本子?”李绝在她耳畔低低地说了几句,星河吃惊地:“你是说这是春意图上的?”眼珠转动,她道:“不对……你撒谎,我怎么没看见过?”贸然说了这句,突然窘的脸红。“姐姐,没看见过?那你看了别的?”李绝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星河听李绝说是春宫,便想起了庾清梦给自己看过的那册子。李绝见她不答,眼神微暗,便凑近了道:“姐姐真的看过那种东西?什么时候看的?”他心里怀疑的,是星河嫁给庾约之后……但是又不敢多想。事到如今,那嫉妒还是很猛烈地存在着,他拒绝想象庾约跟她相处的一切。星河口干舌燥,本来打死都不敢承认的,没想到无意中露了马脚。“姐姐说啊。”李绝不露痕迹地逼问。反正已经这地步了,也无所谓瞒着。星河便把自己当初不懂,请教庾清梦等事告诉了他,又忍羞低声道:“我若没看过,那天晚上,怎么会……”要不是看了那个,知道该怎么行事,那天晚上李绝人事不知的时候,两人未必就能成呢。当初她想看之时,为的是杜绝发生此事,没想到偏偏事与愿违。真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李绝听星河说了,嗤地笑了:“我还以为是……”“你以为什么?”李绝轻嗽了声:“没、没什么。”他怕星河追问自己,便道:“那姐姐……真的不喜欢么?”星河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摇摇头,又有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李绝捏着她的下颌,轻轻抬起。星河的瞳仁竟一缩。李绝发现不对:“怎么了?”片刻,星河才蚊吶似的:“我、我以为这是……故意折磨羞辱人的呢。”“什么?”李绝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折磨、羞辱?”他怔了怔后,搂着星河,在耳畔低声道:“这样,是爱极了姐姐才肯的。”李绝只是想“教”星河明白,这是难得的闺房之乐,不是故意逗引折磨她。但他没发现,星河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难看。信王太妃的事情完了后,郡主李栎叶便要返回盛州。——“你答应我的事,该兑现了吧。”国公府,李栎叶看着面前的庾约,期盼地:“凤臣,跟我去盛州好不好?”信王太妃的死,对李栎叶而言,是极大的打击。不管她再怎么惧怕太妃也好,那毕竟是她的母妃,而且那天,假如自己没有离开宫中,而是陪着她的话……李栎叶有些自责,她更想快些离开京城,当然,她得带着一个人。庾约坐在长桌之后,手中握着一柄泥金扇,他当然是听见了,但又像是没听见的神气。李栎叶走到桌前,手撑着桌面:“凤臣,你答应我的,总不会出尔反尔吧?”庾约道:“我自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