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火光照在少年的脸上,明亮的暖意从那双凤眸里流淌出来似的,她可以浸润在那暖光之中,一辈子不醒来。但是那好像,竟成了她得到过却抓不住的美梦。睡梦中,星河喃喃地叫了声:“小绝,小绝。”她的唇边带着些许笑容,眼角却湿润了。次日早上醒了,平儿跟丫鬟翠菊来给她梳妆,看到她的眼皮略有点肿。翠菊笑问:“姑娘是不是没睡好?”星河摇头:“睡得很好。”她怀念冯家小院自己那狭窄的房间,但她没有选择,既来之则安之。她必须让自己习惯下去。就像是当年她被送出京,在冯家哭闹了半月之多,最后不还是习惯了?梳洗打理妥当,门外容晓雾跟晓雪两人双双而至,同她一起去老太太房中请安,再去太太那里用早饭。路上,容晓雪说道:“三妹妹虽然错过了这个年,倒没错过大热闹,六月是咱们湛哥哥大婚。”星河才知道此事:“是吗,我竟不晓得,是哪家的姑娘?”容晓雪笑吟吟地说道:“是父亲的一员部将之女,算是知根知底的。”星河“哦”了声。容晓雪瞅着她,见眼皮上透出少许微肿,却更显得楚楚动人,她便又笑道:“等湛大哥的事儿完了后,只怕还有喜事呢。”大小姐讶异地看向她,星河也诧异地问:“还有谁的喜事?”晓雪的目光跟星河一碰,却又看向容晓雾:“罢了,我不多嘴了,不然大姐姐要不高兴了。”容晓雾脸上微红,低低呵斥:“你少胡说,别又口没遮拦的。”星河打量着这情形:“难不成是大姐姐……”晓雪道:“你别问了,横竖很快就知道,再问下去她就恼了。”说到这里,她很机灵地调转了话锋:“对了,三妹妹,你读过书没有?”星河摇头:“我认字有限。不比姐姐们,必然是饱读诗书的了。”容晓雾忙道:“我们也没怎么读,只是先前父亲请了老师来教着念了几本书。毕竟女孩子识字也没什么用,后来就都撂下了。”说话间已经到了老太太上房,谭老夫人才刚起,苏夫人带着女孩儿们行了礼,老夫人嗽了声,道:“你们自去用饭吧,我还要搁一会儿再吃。”苏夫人领着他们出来,对星河道:“咱们家里人并不多,你湛哥哥也还没成亲,所以没那些大规矩,原本一家子都在这里一起吃的。今儿他们有事就先去了。”星河见她特意跟自己交代,就微微垂首称是。用过早饭,晓雪先告退去陪老太太了,容晓雾略坐了片刻,也悄然起身走了出去。海桐送了茶上来,苏夫人吃了口,问星河:“昨儿老太太说,你的脸色不太好,担心是路上病了一场的缘故,怕你身子有什么不适,改日还要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小小年纪,要调补也是容易的,只别拖延。”星河动容地:“又让老太太挂心了。”苏夫人看着她头上斜插一支金钗,笑道:“长辈都是这样,年纪越大,心越慈和,就像是昨儿,老太太以为我没给你首饰,差点跟我急了呢。”星河含笑道:“那是我不懂事,要早知道老太太这样盛德怜下的,我自然都穿戴整齐了,叫老人家知道太太是真心对我好。”苏夫人听她言语对答甚是停当,便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难叫人不喜欢。就像是你宵哥哥,从见了你,一直不住嘴地在老太太跟我面前夸赞你呢。”星河道:“宵哥哥还有湛哥哥,两位姐姐,虽是才见,可都待我极好。更不用说老太太跟太太了……我倒是惭愧……”说话间,眼圈泛红,星河微微转头在眼角拭了拭。苏夫人忙道:“这孩子,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你又惭愧什么?你是家里最小的,我们疼你难道不应该?”星河的声音仿佛带些哽咽:“我原本以为,府里已经把我都忘了,哪成想竟有今日,好好地把我接回来,又对我这样好。我只恨自己是女孩儿,什么都做不成,没法儿报答老太太跟太太的怜爱疼惜。”苏夫人愕然之余微微一笑:“你这孩子有这种心意,就不枉费我们多疼你了。”她见时候已到,便问道:“昨儿……你跟冯姨娘从老爷那里回来,她可跟你说什么了没有?”星河一怔,脸上有些不自在:“倒也……没说什么别的。”“当真?”苏夫人歪头看她,声音温和的:“你可别瞒我,有什么说什么才好。”星河垂着头,半晌才轻声道:“也没什么可说的。其实有些事,也无非是都听老太太跟太太的意思,又何必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