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国外待了六年,早吃腻了西餐,点餐时选来选去都没有她想吃的。不过看他这样也不是来吃饭的。周靖川已年过半百,但一点没有衰老的痕迹,每次见他都是精神抖擞,初见和蔼无害,久聊就能显现出真面目,生意人的圆滑、世故、利益至上、薄情寡义都能窥见一二。周驰如果是表面捅你一刀的坏人,那他就是背后射你一箭的小人。常人防得了坏人,却防不了小人。周驰有次在饭桌上冲一群老油条们发火,很不留情面,大意是说商场上永远没有朋友,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剩下的就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周靖渊在世时人人巴结讨好,还没张口,想要的东西就有人送上来,不知有多少人拍着胸脯表过忠心,又不知有多少人说过把周驰当亲儿子看待。但周靖渊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成周靖川的人了。光这还不算完,一个个比警察知道的都多,开始编排起周靖渊来了,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想借机讨好周靖川的人有,早就看不惯周靖渊的也有。也有个别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表现的那么明显,周驰就去找这些人帮忙,但这些人害怕得罪了周靖川也不敢明着帮,对他来说终究是杯水车薪。有很多当初求过周靖渊帮忙,周靖渊这人心善,能帮则帮,但最后也只落了个并不好的下场。转机就发生在周祁深身上,他把自己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了周驰,还把结识的人脉介绍给他。听说这事还把周靖川给气病了,自己的亲儿子帮一个外人,让所有人都看他的笑话。餐上全后,秦晏舒小口小口的吃,静静等待周靖川开口说事。但左等右等,他就是不说正事,总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能看出来是没话找话。过这么久还不说,这让秦晏舒暗暗觉得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不然也不会这么难开口。她面上是在听他讲废话,思绪早飘远了。周靖川有两个儿子一个养女,周北南、周祁深、周善,后两人她虽不熟悉,但也打过交道,与周靖川一点都不像,他们都是坦诚而直白的人,讨厌写在脸上,不爱做违心事,值得相交。周北南和他表面相像,骨子里却大相径庭,二人平时都待人温和有礼,但周北南做事留有余地,有原则和底线。她从未见过他讨好别人和伤害别人。两人的修养,一个是装出来的,一个是天生的。秦晏舒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见周靖川迟迟不开口,只能主动问了,“大伯,这次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周靖川干笑了两声为了缓解尴尬,他本来想循序渐进地把话题引到他要说的事情上,没想到秦晏舒会直接地问他,那他也只好进入正题了。“城西啊有块地,挺多人都盯着呢,现在那边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就差一处高档住宅了。”随后又说起了他的计划。秦晏舒听得心不在焉,满心疑惑,他明知道她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还长篇大论的演讲起来了。她既没有决策权,也不是投资人,那就和周驰有关了。她边吃甜点边装作听他说,过了好半晌,终于铺垫完了,“晏舒,这个项目你也大体了解了,暴利还没风险,我和公司其他人都想让你帮个小忙。”“大伯,”她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只会摄影,帮不了什么忙。”“放心,只是想让你通过一些理由把周驰引进一个饭局,你和他已婚一年了,彼此也都了解,在他周围的人当中,你应该是唯一一个让他相信的。”这话让她在心里暗笑,这位大伯到底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自结婚以来,他对她无礼、无情、无义,高兴了逗弄两句,不高兴了就懒得搭理,她记得有一个月份,他没出国,但那一整个月两人只在床上说过话。外头的传言也都是二人不和的,其中还夹杂着秦晏舒热脸贴冷屁股,捉奸在床,但由于家道中落无人撑腰,只好委曲求全。“大伯,”她忍不住开口,“那你怕是找错人了,他唯一相信的应该是林千亦,就那个被他捧红的初恋。”周靖川到了这个岁数什么都看透了,“她和你不一样,你啊,得对自己有信心。还有,男人玩归玩,只要没和你离婚,那你就永远是赢家,哎扯远了,但这道理你得懂。”她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她家帮不到他,如果一开始结婚可以理解成把她当替身,但现在林千亦也已离婚,看样子是喜欢周驰的,那他为什么还不提离婚,与林千亦光明正大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