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怔,问道:“什么意思?”楚沉道:“父皇的颜面自然重要,我可以给他。既然他的妃子活着的时候不能离开皇宫,那一具尸体总可以吧?”“你……你是说……”太子闻言沉吟了片刻。楚沉又道:“暴毙也好,病重也罢,总有能让人信服的死法。如今的宫中,父皇心思全在丹药上,无暇他顾,其实事情是黑是白全凭皇后娘娘定夺。如此,既能全了父皇的颜面,也不会置三哥于不义。”“你打算带她去哪儿?”太子问道。“天大地大,找个容身之处总还是可以的。”楚沉道:“三哥放心,从此世上不会再有这个人,事情也不会传到旁人的耳朵里。我只求她安然无恙,不会节外生枝的。”太子闻言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楚沉道:“若非事情棘手,孤是真不舍得你离开京城。”“三哥将来……身边必不会缺少能人异士,我不过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不值得三哥记在心里。”楚沉说罢起身朝太子拱了拱手道:“只要母妃能安然无恙地跟我走,父皇的丹药一定会如约送到京城。”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重阳掌着灯笼走在楚沉身侧,一主一仆借着微弱的光线一路向前,前途晦暗不清,不知凶吉。但楚沉自己心里知道,他背后的路,以及京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糟糕到不能更糟了。他本该最亲近的父、兄,已经将仅存的一丝亲情出卖干净了。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坦然一点离开,至于前路如何,一半看天命,一半在人为。当夜回府之后,楚沉便吩咐重阳将府里的金银玉器都清点了一遍。这是他在京城所有的家当,能带走的必须都带走。“殿下是怕到了尧国,暮天阔不给咱们吃饭?”重阳问道。“你不懂。”楚沉道:“这叫不求人,自己的荷包鼓鼓囊囊,做人才有底气。”重阳一边对着账本清点,一边叹气道:“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那么大张旗鼓的招摇了,那三天三夜可真是花钱如流水,咱们库里的银子花了得有三四成。”“破财免灾。”楚沉一边随手把玩着几件玉器,一边道:“若非当初那么大张旗鼓的迷惑人,暮天阔和尧国那帮人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吗?”重阳撇嘴道:“可现在不依旧是羊入虎口吗?”楚沉闻言一怔,开口道:“尧国既然提了和亲,多半是打算留我性命的,不然没必要大张旗鼓的拉一个死人过去吧。只要他们留我性命,往后的事情便都有转机,夹起尾巴做人,总不会死的太快。”重阳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前途堪忧。第二日一早,楚沉又进了宫。要带走容妃,最重要的一关还没有过。他必须征求容妃的意见,若对方不想走,即便太子允了,那也是无济于事。楚沉一踏进明月居,便不由皱起了眉头。昨日他过来的时候,院子里打理地精致又漂亮的花圃,被人践踏地颓败不堪,虽然事后被人整理过了,但依旧难掩昨日遭受过的摧残。铃儿正在院子里移栽幸运存货的花株,抬头一看到楚沉和重阳,悲从中来,眼睛顿时红了。大概她也知道,在这整个皇宫里头,唯一还在乎这明月居的便只有楚沉了。“母妃呢?”楚沉问道。“娘娘昨日受了惊吓,今日病了。”铃儿哽咽道。楚沉闻言大步跨进殿内,重阳则接过铃儿手里的铲子,帮她移栽那些花株。满院子的花,幸存的没剩多少,就连重阳这个不懂风雅的粗人看了也不由心生惋惜。殿内,容妃一听说楚沉来了,挣扎着便要起床。楚沉不等她起来,便进了内殿。“我昨日着了些风寒。”容妃还想遮掩几句。楚沉屏退了伺候的宫人,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榻前。“母妃,我的婚事定下了。”楚沉开口道。“啊?”容妃一怔,问道:“不是说……要退亲吗?”楚沉道:“三哥打算拿我去尧国换丹药给父皇。”“什么?”容妃闻言大惊,伸手拉着楚沉,当即便落下泪来。“母妃不要忧伤。”楚沉安慰道:“儿臣到了尧国,便可以见到姐姐了。”“安儿……”容妃口中唤着宁安公主的乳名,当即哭得泣不成声。楚沉坐在旁边,待她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继续道:“昨日的事情,儿臣都知道了。父皇如此绝情,为了丹药,既可以不顾母妃,也可以不顾儿臣。”“沉儿,都怪母妃没用,当年留不住你姐姐,如今也留不住你。”容妃凄然道。“母妃嫁入皇家,除了身不由己便只剩隐忍和委屈了。”楚沉道:“儿臣和姐姐能平安长大,已经是母妃倾尽所能的结果。如今儿臣大了,不需要母妃庇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