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伊藏在桌下的手贴着腹部,昨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有轻微流产的症状。腹部的不舒服一直延续到刚刚,兴许是见到了父亲,肚子里的小家伙安静了。尽管很快他的父亲和母亲就会分开。“这位是潘律师。”“严先生您好,我是林女士的委托律师潘易。”西装革履的律师开了口,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送到严恺洲面前,“这是您和林女士的财产状况以及离婚协议,请过目。”严恺洲扫了一眼面前的文件,拎出离婚协议,直接翻到最后签字的地方,上面已经有了林也伊的签名。“二位的财产我们已经做了公证,如果您不放心,可以交由您的律师再次公证,关于财产的分割……”“潘律师。”严恺洲暂停了潘易的侃侃而谈,礼貌道,“可以借一下你的笔吗?”潘易一肚子的准备,没想到严恺洲那么配合,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把笔递给了严恺洲。严恺洲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和文件一起还给潘易,“可以让我们单独说一会话吗?”“哦哦,您二位请,我先出去。”潘易抱起桌上的文件出了房间,还替里面的人贴心的关上了门。林也伊没想到严恺洲会那么爽快的签字离婚,她以为他会问,但他什么都没说,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平淡,就像是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很快就陷入了死寂。“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最后,严恺洲开了口,如果他和林也伊有一百步的距离,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不介意再多走一步,反正她不会走过来,他只能跨到她身边,然后再走出第一百零一步,就此别过。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没有铜墙铁壁。他已经倾尽全力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努力的往上爬,想要成为可以给她依靠的那个人,可谁又曾想到最后关头她给了致命一击让他功亏一篑,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哪里还经得住大风大浪,一根稻草就能把它压倒。“一句话也没有?”严恺洲看着无动于衷的林也伊,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就没有别的了吗?”林也伊沉默不语,严恺洲轻笑出声,笑自己都走到这副田地了还想着从她那里得到只言片语。她连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都不愿给他。“其实我很不喜欢你的对不起。”严恺洲靠在椅背,“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的对不起,也不喜欢你每次把事情藏在心底什么都不告诉我,而我只能盲猜,只能傻等。”而这次等来的是你亲手将我推进深渊,让我毫无翻身的机会。“第一次你把我推开,第二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向你靠近。第二次你把我推开,第三次我依旧会向你靠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次又一次之后,再靠近我会犹豫,我会害怕,我怕被你推开。就像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是想再靠近你一点,还是想死心死得干脆一点。”“对不起。”除了这句干巴巴的“对不起”林也伊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说的话很多,但她不能说。严恺洲的表情太平静了,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那样事不关己的神情让林也伊恨不得赶紧逃离。可身体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那般,动不了分毫。“好聚好散吧。”严恺洲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也伊,他抬起手取下了无名指的婚戒。当初他有多激动的戴进去,现在就有多绝望的取下来。他朝林也伊伸了手,戒指躺在他的手心,意图很明显,让林也伊归还婚戒。林也伊从来没有领会过严恺洲的狠绝,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在她身边收起了锋芒,利剑出鞘,见血封喉。林也伊取下婚戒还给严恺洲,从哪开始就从哪结束。“保重。”话音一落,林也伊就见严恺洲手腕翻转,掌心的两枚戒指一起掉在地上,触碰,分离,就像他们,背道而驰。严恺洲转身大步朝门走去,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林也伊眼中很快蒙上一层水雾。“严恺洲!”严恺洲快要走到门边时林也伊急匆匆的站起来,她没有追上来,站在原地。“我可不可以再抱你一次?”如果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想抱抱他,至少他们曾经一家团圆。严恺洲脚步一顿,手搭在门把上,打开门,离开,至始至终都不曾回头。林也伊捂着嘴没有哭出声,眼泪顺着指缝流进嘴里,尽是苦涩。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门缝变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