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一片桃叶被风吹落下,发出轻微的动静,紫蕳耳朵微微一动,一个淩空回转,将桃枝挥过,那片落叶就在空中被他割成两半,化作粉末随风而逝。
紫蕳还在盯着桃枝的前端,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抚掌声,他甚至都不用回头看是谁来了,把桃枝一收,转过身就对着来人作了一揖,波澜不惊地喊道:“师父。”
来人正是刚刚起床的罗浮散仙,昨天还好好扎在脑后的发髻被他睡乱了,也不见他整理一下,就这样披头散发地走出来,一点为人师的模样都没有,似乎并不介意被弟子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好在紫蕳并不是很在意别人外貌的人,换做其他心高气傲的弟子,早该嫌弃他这样的师父了。
罗浮散仙见他注意到自己来了,就笑呵呵地说道:“为师果然没看错你,你的资质是我见过最好的,明明才刚化形没多久,就已经能将灵力运用得这样好,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帮为师振兴咱们无迹门啊。”
紫蕳被师父夸了,也不似寻常弟子那样喜不胜收,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不管是被夸还是被骂,他都不放在心上,甚至都不会跟罗浮散仙谦虚一句“师父过奖了”。好在罗浮散仙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见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桃枝,就惋惜道:“可惜以你现在的修为,要炼出本命剑还早得很,若是有一把适合你的剑,你的修炼一定会突飞猛进。”
这种时候,换做其他真心为弟子着想的师父,肯定就会说一句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给徒弟找一把好剑了,但是罗浮散仙转话题一转,摸着胡子说道:“不过嘛,修炼之事要循序渐进,急于求成反而不利于自身发展,比起你成为仙门大佬,为师门争光,师父更希望你能平平淡淡安安顺顺地度过一生。”
这句话要是放在其他师徒之间,作为徒弟的听到师父这样对自己说,早就感动不已了,但是紫蕳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他深知自己的一生跟平安喜顺没有一点关系,所以他也没有给罗浮散仙一点表示。
罗浮散仙见他对此没有一点反应也不恼,只当他刚化为人,还不懂人情世故,于是更加怜爱他了,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不急,以后你就懂师父的用心良苦了。”
这会儿的紫蕳当然是不懂罗浮散仙的用心良苦的,但这并不妨碍罗浮散仙突然兴起,想当个好师父的念头,难得指导自己的弟子修炼,在修炼一事上,紫蕳总是格外地认真,也不介意罗浮散仙的实力远在他之下,罗浮散仙教他什麽,他都认真地学着,让罗浮散仙好好地体验了一把教徒弟的乐趣。
罗浮散仙指导了小徒弟一会儿,见小徒弟手里拿着的桃枝配不上认真学习的小徒弟,就叹息道:“果然,还是等你三师兄回来了,让他给你做把小木剑凑合着用吧,用到哪天你合适用剑了,为师再给你物色一把最合适你的剑。”
紫蕳闻言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桃枝,在他看来,不管是桃枝还是剑,任何东西被他拿在手里都是一样的,都是他用来承载灵力的媒介。而且他并不需要罗浮散仙给他物色最合适他的剑,他有自己的本命剑,那是随着他出生的、天道赋予他的神剑——摇光,只是摇光杀伤力实在太大,而且这世间仅有一把,辨识度实在太高,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到必要时候,他都不想将摇光召唤出来。
所以他并没有婉拒罗浮散仙的好意,罗浮散仙教了他一会儿,惰性又发作了,一边锤着自己的老腰一边往屋里走,有模有样地囔囔道:“唉,陪你个小崽子练了一早上的剑,为师这老腰撑不住了,为师先找个地方歇着了,你自由活动吧。”
紫蕳应了一声“是”,但是并没有停止练剑,目送罗浮散仙走后,他又自己练了起来,如果罗浮散仙没有走,就会看到他已经将自己刚才教他的剑法都背下来了,而且出手比他这个当师父的还要快,还要强劲。
山里的雾渐渐散去,朝霞笼罩整座山头,紫蕳沐浴在一片霞光中,单薄而挺拔地站着,闭目凝神,吸收着天地灵气。
直到门扉外传来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伴随着女子清脆悦耳的说话声,紫蕳的耳朵动了动,不用睁眼看就知道那是四师姐的声音,不知她一大早去了哪里,现在才回来。
果然,他就听到四师姐欢快地朝他喊道:“小师弟,我们回来啦,给你买了很多东西,你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紫蕳这才睁开眼,往师兄师姐那边走去,只见他们给自己带回来了很多衣服和用品,还有一些民间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和零嘴,让他有些哑然。
他想说他并不需要这些,但是四师姐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虎头帽戴在他头上,然后拍着手笑道:“嗯,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可爱,二师姐你说是吧?”
二师姐也笑着附和道:“没错,小师弟再试一下这件褂子吧,”
四师姐又拿起一个娃娃挂饰,在他腰间比划起来,紫蕳一阵无奈,终于出声道:“我并不需要这些。”
听到这话,四师姐马上扁起了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委屈巴巴地问道:“小师弟你不喜欢吗?”
紫蕳被她这副要哭的样子弄得手足无措,只能僵硬地站着不动,也不敢说什麽了。
四师姐这才得寸进尺地将娃娃挂在他腰间,上下打量他一番,满意道:“这样才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嘛!”
为了不惹她哭,紫蕳只好认命地戴着虎头帽,吊着娃娃挂饰,像块木头一样站着给四师姐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