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萧寒不可思议道,“都威胁生命了还是小事?这已经能构成蓄意伤害了,你说是小事?”黎妙又不出声了,低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样子。但萧寒完全没有因为她的乖顺而感到一丁点欣慰,反而心口一阵阵地泛凉。他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忽然偏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再度开口时的语气一直凉到他自己心底,他说:“是不是因为你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找乐趣,所以也不必和我说这些无趣的事?”他听见那些话了,他终于还是提起了,黎妙几乎是有些解脱般地松了一口气。总好过心照不宣地装模作样。“黎妙。”萧寒危险地靠近她,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尽管他气得想直接掐死她,但动作还是轻轻的。她被迫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双目光总是凌厉、却隐藏着那么多温柔的眼睛,此刻许多情感揉杂着充斥其中,晃得她感觉眼前都在天旋地转。他近乎悲凉地问:“黎妙,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你就当我是个拿你消遣的伪君子,是吗?”黎妙看着他,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你。“及时行乐?”萧寒冷笑一声,话里的情绪却越发狠戾了起来,声音因为被刻意压制着而沙哑不堪,“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到底是因为你这样看我的,还是以己度人?”他的眼眶泛着猩红色,死死地盯着她,黎妙感觉心好像被重重地捣了一拳,她不忍心看,虽抬着头却垂下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翻滚的酸楚。见此,萧寒松开了手,不然他真怕他下一秒就要忍不住掐住她的脖子了。再生气也罢,他不想真的伤了她。她马上闷声不吭地低下了头,只给他一个看起来很委屈的头顶。他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起有一次她在路边带着哭腔问他的话,那时候他还没有表明心迹,但他告诉她,如果发生了什么,他会给她机会解释。他深呼吸了两次,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沉声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黎妙低着头没有反应,他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执着于一个答案。萧寒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想他这一辈子的耐心大概都花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上了,可她居然还不领情当他的感情很随便,想想都要气疯了。时间一点一点消逝,萧寒眼睛里那点仅剩的期待也几乎在她的沉默中消磨殆尽,眼底凄凉一片。他甚至有一瞬间在想,不管她说真话也好,撒谎也好,只要她愿意开口辩解,他都可以谅解,哪怕她只是像上次那样傻乎乎地作几则口头检查,撒个娇,那至少说明她在乎这段感情,在乎他。可她没有,她沉默了许久许久,似乎也好几次想张口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很小声地说:“对不起。”“……你说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声音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黎妙呼了口气,语气轻轻地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你特别好,是……是我不够认真,是我不配你的用心,对不起。”一连几句道歉,放空了他所有的期待。对不起,多伤人的词汇,仅三个字,默认了他所有的指责,让他所有的展望都显得讽刺又可笑。萧寒终于也算明白什么叫如坠冰窟了,可怜萧大冰块对周围的人吹了小半辈子的西伯利亚寒流,这次总归是给自己冻上霜了。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片刻的沉默后竟一声笑了出来,只不过是嗤笑,冰冰凉凉的。“好。”他看着她,“很好,黎妙。”黎妙紧抿着唇,眼睛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眼眶微湿,鼻子也开始泛酸。她想她伤害到他了。黎妙前所未有地自我厌恶。萧寒抬手虚晃地指了她两下,却还是在她缓缓抬眼看过来时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堪堪放下手,无力地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留给她一个十分落寞的背影,接着“咣”地一声用力甩上了门,紧接着门内一阵噼里啪啦混乱的摔砸声。黎妙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说什么呢?他本想撂几句狠话撒气,可一看到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就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心软是病,会要命的。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舍得,只能冲着一堆死物发脾气,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她气死。黎妙维持着垂头丧气的姿势僵站,直到林卓拍了拍她的肩。林卓:“黎助理?”“嗯?”黎妙眨眨酸涩的眼睛,挤出个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