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就在谭毅这间屋子隔壁,只是那边自然比不上这里,西厢房一整天也就下午会见到点阳光,深秋冬日都不适合住人。“我没有不喜欢,只是……罢了,你就住在这里吧,明日让人给你准备些东西。”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谭毅睡前喝了药,没多久药效就上来了,他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睡过去,张淼却没敢睡沉。小憩一会儿她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一下谭毅的体温,又如昨日一般,冰凉一片,甚至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而来。张淼脸上的神色凝结如霜,这哪里是人该有的体温,这样下去他岂不是稍不留神就会被冻死?张淼像前一天一样,毫不犹豫的翻身上床,掀开谭毅的被子钻了进去。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冰冷的石疙瘩,激的她也是一个哆嗦,本能想的躲开,可还是控制了自己,反而抱得更紧。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脸颊,鼻息间都是药香和他自有的竹香,张淼合上眼睛,心绪间都是他的一颦一笑。也不知过去的那些年里,洗砚是怎么做到没有让他冻死的,而他又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坚持到了现在。她思绪乱飞,却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像是被梦魇到,原本痛苦的表情逐渐缓解,僵硬的身子也渐渐的放松下来,慢慢朝着热源靠近。深秋的天气似乎一直都不错,连着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谭毅身边的书都被张淼没收,他没想到看着没有什么脾气的人,竟然这样犟,不管他怎么劝说,她都不松口,谭毅无聊的只能看着外面的树,数着树上没有掉完的树叶。再三和薛神医确认过之后,张淼终于大发慈悲的,让洗砚扶着人坐在了轮椅上,张淼在后面推着他,两人来到了院子里。“三爷,今天阳光好,咱们出来晒晒太阳,以后若是每日天气都好,咱们就每日都出来走走,薛神医说了,常出来走走,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谭毅从原本对于她客气疏远,慢慢的变得有些熟稔无奈。“我早说了,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你们一个个的却总是这样紧张。”“老夫人之前也交代过,你身子的事儿都要听薛神医的。”谭毅坐在轮椅上摇摇头,随后无奈扶额,看着年纪不大,是个娇小的姑娘,怎么这轴劲儿和老魏似的,真的是一根筋。洗砚这些日子也有些无奈,之前主子病了,榕园里堆下不少的信件,这两天主子醒了,可是夫人却不让他拿那些信件过来打扰主子,白天守着,晚上陪着,他真的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接近主子的身边。这会儿他手里捏着一封信,站在不远处的月季花枝后,看着他们主子静静地坐在阳光下,离着自己近在咫尺……洗砚又看了一眼主子身边的张淼,慢吞吞的叹了一口气。同时也远在天涯……谭毅从醒来开始,心里也在惦记着这件事,但后来见小姑娘认真严肃的脸,他又释然了,左右有的是人比自己着急。“老奴见过主子,这是刚才老夫人那边送来的,说是今早刚捞上来的。”兰妈妈给张淼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一旁,闻声好奇的朝着桶里张望。木桶里传出“哗啦啦——”的声音,一尾黑色的草鱼在里面扭动,看样子是因为身子太大,所以转不动,一会儿气愤的拍着尾巴,一会儿又想转个身,不停地扭动着身子。“那就送到厨房吧。”张淼看着草鱼,脑子里已经唰唰飞过很多菜名,比如兰妈妈最拿手的红烧鱼,又麻又辣的水煮鱼,还有奶白奶白的鱼汤。“三爷中午想怎么吃这条鱼?”张淼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谭毅见她如此,眼神里也带着笑意,只是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不是相熟亲近的人,根本不会发现。“你想怎么吃?”张淼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满心都是期待,但还是习惯性笑笑,“都听三爷的。”“那就直接清炖吧。”炖汤?好像也不错,她记得小时候兰妈妈炖过,奶白奶白的汤喝着十分的鲜美,若放上些许白胡椒粉,味道更不错。只是那么大的一条鱼,真的全都炖了?那得多少汤啊。谭毅眼瞅着小姑娘闪亮的眼睛暗淡了下来,嘴角悄悄勾起,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洗砚。秋天的中午虽然有点凉,但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刚刚好,谭毅因为身子不好,坐了一上午,又说了一上午的话,这会儿倒是有些困了,他靠在椅子上合目小憩。张淼见此,担心他会着凉,起身转到轮椅的后方,双手用力稳稳的将人推回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