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拉扯他发现岑微雨不像外面传的“身娇体弱”,他毫不留情地掰开了他的手,自己站在一旁。医生给岑微雨检查伤口,护士给他打上了点滴,这下他彻底不能动了,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杨青。杨青没搭理他,拉开病房门走了。下楼梯时,他遇上了正在楼梯间通风口位置抽烟的岑母,她夹着根细长的女士烟含在唇间,吸烟的动作很慢,烟头的火星随着她吸入的动作黯淡,淡淡的白烟缭绕在她眉宇间,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杨青闻见了很淡的薄荷香。岑母像是专门在这里等他,听见脚步声,她掐灭烟头转过身,打开手提包取出烟盒把燃了一半的残烟扔了进去。紧接着,她从手提包的隔层里拿出用打湿的纸巾包裹着的百合花幼苗递给杨青。一连串的动作她都没有出声,直到杨青接过幼苗,她才轻声道:“别忘了你的花。”杨青记起来,这株幼苗被他随手放在了走廊的长凳上,不想岑母会帮他收起来。水汽隔着纸巾打湿了他的手,杨青用拇指蹭了下叶子,感谢道:“劳您费心。”岑母笑了一下,“百合花很美。”杨青说:“这只是一株还没长成的幼苗。”岑母摇头,她把手提包挎在手肘,双手在空中由下而上的比了个动作,“他已经有了花的雏形,土壤,雨水能让他生长,但只有太阳才能让花绽放。沐浴在太阳的恩泽下,他会舒展花瓣,藏在罅隙里的小虫子和灰尘会被一场太阳雨带走。”岑母放下手,手提包随着她的动作滑至手腕,她笑得很神气:“我很会养百合花。”杨青厌烦道:“但您的百合花只会索取。”岑母皱眉,神色和杨青如出一辙的厌烦:“那是我唯一的失败品。”突然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看向杨青手里握着的幼苗,眉宇间流露出少女独有的顽皮:“现在他是你的花了。”杨青气愤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花!”岑母意味声长,“是的,本来就是你的花。”什么你的花我的花,破花就该丢进垃圾桶!杨青彻底奓了毛,不客气地用肩膀别开岑母下了楼梯,和这对自说自话的母子永远讲不通道理!待杨青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岑母愣了会儿,对着通风口抽了两支烟。她回头往楼上病房的位置望了眼,接着取出手机拨通电话。“派人来接我,两天后回新西兰。”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那……”岑母打断,“尽快。”她掐断电话,连日的大雨终于住了,些微的雨后阳光从通风口照了进来,她往后踏了一步,让自己置身于阳光的照耀下。她想,当初的感觉没错,那就是个讨人厌的婴儿,她生命里唯一的残次品。……杨青运气很好,刚出医院大雨就停了。拥堵在大门口的媒体已经少了许多,只有几家顽固份子还在坚持。水泥地面上的水洼反射出亮光,杨青半蹲下扎裤脚。还不等他起身,一道急匆匆的人影向他靠来。身前的水洼映照出来人的略微扭曲的面容,杨青粗略看了眼,有些面善。来人是个面容青嫩的女人,圆眼,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上唇较下唇较厚些,嘴唇有些开裂。脑后歪斜着扎了个低马尾,发尾扫在颈间。穿一身便于行动的运动套装,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看清来人,杨青的记忆鲜活起来,这不是方才在医院门口被骚扰的女孩吗?他刚要开口,女孩却身子向他倾斜,挡住脸神秘兮兮道:“拍到了吗?什么情况,开价多少?”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当杨青看见停在女人身后不远处的电视台的车,加上女人脖子上的工作牌时就明白了过来。他拧着眉,上半身凑近,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还四下张望,一副怕人多眼杂的模样。常玉玲大喜,掏出手机给组长发了条消息,跟着狗仔到了医院停车棚附近的花坛。刚聊了没两句,李组长甩着晃悠悠的肥肉吭哧哧赶来,他冲常玉玲使了个眼色,常玉玲会议,站到不远处把风去了。李组长擦了把头上的热汗,搓着手向杨青问道:“小哥贵姓?”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烟递给他。哟,华子,挺有钱啊。杨青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这个市侩的男人,很上道地当面开烟,抽出根含在嘴里,“老哥喊我小杨就行。”“杨兄弟,这是我的名片。”杨青笑眯眯接过,两人聊了会儿,勾肩搭背地一起往医院旁边的苍蝇馆子里吃午饭,常玉玲抱着外颠颠跟在身后。李组长大方的点了一桌好菜,又叫服务员抱了两箱啤酒。杨青也不客气,半点不心虚地敞开了肚子吃喝。吃好喝好后,李组长借机把话题引到正事,他替杨青倒了杯啤酒:“老弟在哪高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