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微雨开车带我回房子,我一进门便锁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岑微雨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隔着木门说:“需要等两天再出发,一样东西没拿到。”拖延时间的小把戏,我停下收拾行李的手,拿出两套换洗衣服重新锁上行李箱。两天后,岑微雨足足拖到晚上八点钟,天色黑透才招呼着我出门。依旧是他开车,我坐在后座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灯火。我不好奇他想带我去哪儿,带我去做什么,我已经把对他的门关死了,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僻,直到出现我无比熟悉的老旧筒子楼,我才终于忍不住了,踹向他的靠背,“你到底带我去哪儿?说不说话?不说话我跳车了。”岑微雨只管开车,很快车子一个甩尾停在了我曾经住过数年的贫民区。贫民区道路错综复杂,不能再开车,他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紧接着下车帮我拉开车门,我要下车时还贴心地把手挡在我头顶。我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隔得远远地吊着他走。他在前面领路,走得甚至比我这个老居民还稳当,就好像脚下这条路他曾经丈量过无数次。过了大概十分钟,在我不慎踩进水坑渐了一腿泥后他终于停了下来。我打量四周景色,穿过胡同,马路上矗立的路灯能让我勉强看清,这是处工地。我有些印象,大概两三年前,有位不知名的大老板来贫民区盘了几千米的地修游乐场,我当时觉得这老板够傻缺的,在贫民区修游乐场是脑子进水了吧?真吃饱了没事干,钱多到烧。岑微雨站在路灯下等我,他向我招手,“我问过学生他们怎么谈恋爱,学生说,电影院里吃过同一桶爆米花,买过高铁情侣座去西藏旅游,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过吻才算谈恋爱,”他失笑摇头,“他们该是说着玩的,我却当了真。”他看着,注视我,凝望我,他向我伸手:“和我约会吧,请实现我的愿望。”我眼睛发酸,这次应该是夜里风大迷了眼。老东西,知道别人逗你玩的还当真,蠢不死你。我伸出三根手指头,“你这儿有三个项目啊,可惜你只有一个愿望。”“那就一个吧。”“接吻也不成,我们已经掰了。”“好。”我和岑微雨穿过马路,站在尚未竣工的游乐场,我看见他从包里取出一张门禁卡,熟练地刷开了游乐场大门。冤大头老板竟在我身边。岑微雨推开电源闸门,霎时间整个游乐场内灯火通明,我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后酸涩略有缓解,我抬头去看,星星点点间最瞩目的是那座摩天轮。摩天轮缓缓驶向最高点,岑微雨从怀里取出只长形檀木盒子递给我,示意我打开看。我接过盒子推开滑动盒盖,一支簪子,青玉簪,曾经属于亓官微,属于我,属于我们,被我抛弃的簪子超越历史尘埃又出现在我面前。簪子太重,重到我拿不住,重到我受伤的手隐隐作痛。岑微雨,不,该叫你亓官微,你便如此残忍?容不得我留有一丝体面?你便如此决绝?执意将挑破一切的利刃递到我手中?你便如此无情?不肯为属于杨青和岑微雨的记忆画下完美的休止符?摩天轮似乎出了故障,我们停在最高点没有接着往下。我把簪子攥在受伤的手里,倾身用另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我问:“还怕高吗,亓官微?”:作者有话说:最近更新都在十二点【2014】江湖不见他的睫毛扫在我的手心,我嗤笑:“你看起来很不意外我知道了。”“也对,”我坐回去,“这才是你想要的。”“是你让青萍来接近我的吧,故意和我说那些话,既然你想让我知道你是亓官微何必处处暗示,怎么不直接告诉我?”我歪头疑惑道:“你在害怕?想让我知道又怕我知道?”我恍然大悟,笑道:“你该不会是觉得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我会接受你吧?如此自负的想法,不愧是大司马!”我看他的表情,“猜对了。”岑微雨半张脸藏在阴影中,他用笃定而残酷的语气对我说:“我不是大司马,你也不是太子,杨青,这一切早结束了。你为何不能放下重新开始,上天给你这个机会不是让你重蹈覆辙,你爱我,为何不承认。”他的话将我彻底激怒,他永远不紧不慢,他永远不行于色,他从来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他面前我可笑得像一个跳梁小丑。他能理智地去分析,而我却被感情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