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她来了我有什么好处?” 琉璃看她一眼,合上书说道:“眼下有个事你去办一下。那个赖五要敲打敲打。”接着她把方才遇见冯春儿的事跟她说了,而后沉声道:“你要他管住自己嘴巴,以后就算当真遇见我了,有人的时候也要装作不认识!” 蕊儿道:“亏的是冯春儿只与姑娘说了,若是有心人听了只怕又要起疑。姑娘放心,趁李嬷嬷在梳洗,我这就去!” 琉璃准备习字,笔杆子搔了搔额角,忽然唤住她,说道:“对了,我今儿借出去一两银子,记得帮我算利息。” 蕊儿微顿,瞬时笑道:“是,奴婢记着了!” 隔壁耳房内,李嬷嬷歪在炕上,左手下勾着裤边儿,露出一截肥腰让甜儿搽药。甜儿食指勾起一团散淤膏,两手化开替她轻轻地揉搓。李嬷嬷哼叽着,一面道:“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倒是个仁义的,跟那些人不一样儿。今日要不是你,翠莹那蹄子可把我害惨了!” 甜儿道:“谢嬷嬷夸赞,大夫人也赞过我来着。其实这都是我的本份,可当不起这一声赞。” 李嬷嬷回头瞥她一眼:“你侍候过大夫人?” 甜儿道:“我娘是三少爷的奶妈,我原先也在大房里侍候三少爷来着。” 李嬷嬷寻思半刻,麻溜儿的爬起来:“那其余那两个——” 甜儿脸不红心不跳,笑道:“都是不要紧的。” 李嬷嬷松了口气,又上下看着甜儿,半日啧啧声道:“怪道这么机灵,原来是大夫人调教出来的,跟那些贱蹄子就是不一样!”说完翻身又歪下,想起方才连挨了翠莹两回推搡,那气又不打一处来:“翠莹那死蹄子,竟敢惹老娘,给老娘等着!” 甜儿又挖了一勺药膏在手心,抚开按上她腰,叹口气,说道:“嬷嬷您才来,是不知道,这丫头仗着是家生子,又比我大几岁,以往竟是变着法儿的作践人,这院里简直成了她的天下!咱们这位姑娘也是个不中用的,成日怕这怕那,唉,总而言之,日后您就知道了!今儿她打了您,接下来还不知狂成什么样呢?” “她还想狂?老娘我让她狂回姥姥家去!”李嬷嬷拍着床褥挺走身来:“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甜儿道:“依我说,嬷嬷今日打伤了她又如何?您可是先大姑奶奶的人,还是老太太亲自开口请您回来的,打她那是看得起她!闹到老太太跟前也是您占理儿,今儿这事儿就不该认栽。” 经她这么一说,李嬷嬷也觉有理了,怪道总觉得心中憋屈,原来竟是堵在此处!心中将前因后果细细一梳理,越发觉得今日丢失了一个立威的好机会,她居然栽在一个小蹄子手里,这一局不下点本狠狠掰回来怎么成?! 心下一发狠,脸上神色便也跟着凶戾起来,她攥紧拳头,咬牙说道:“你说的对,老娘是奉老太太旨意来的,我有尚方宝剑,难不成还会怕她?!” ☆、037两虎相争 翠莹因在与李嬷嬷交战中打了大胜仗,这两日头又高抬起来了,加之虽然最终院子内部消化了矛盾,“要钱”最后被确定为“借钱”,但是琉璃肯定她不肯“借”是为了规矩,这样自然又使她更加膨胀,当着李嬷嬷面都可以喝斥起甜儿蕊儿,甭提多么威风。 而李嬷嬷瞧着她这般责骂小丫鬟,联想起那日甜儿私下里说的话,心中如何判定她,就无人知晓了。 这日到了冬月廿二,一大早翠莹走过来:“今日是四姑娘的生辰,按例姑娘该随一随礼。” 琉璃回想起淑华,仿佛自佛堂宴席上与燕华起争执那次后,与她就没曾正经碰过面。自然这两回在老太太处也见过她,但人多隔得又远,实在谈不上有交集。当然,礼还是要随的,只是到现在为止琉璃还吃不准这位四姑娘究竟对她是什么态度,一时想不到送什么礼以及送多重比较合适,——淑华可不是燕华,这姑娘可有主见多了。 于是她问道:“往年姑娘们都送的什么?” 翠莹道:“家里姐妹不比外头,无非是针线活儿、点心、纸笔或胭脂花粉什么的,都是平日用的着的东西,只是逢十这样的整寿会有定例,通常都一个月的月银,如果是特别要好的姐妹,自然又要在这上头加一点。” 提起姑娘们,琉璃蓦地记起浣华来,也不知她的病怎么样了?这几日屋里鸡飞狗跳,都把这茬给忘了。想了想,便招来蕊儿,暗地一使眼色:“我与八姑娘年纪差不多,你去三房打听打听,看八姑娘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