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进又急又气,这会儿退下来,身上也觉得冷了,冯春儿将褥子搭了一半在他身上,于是两人就跟一对雪地里的田鼠般缩在破褥子里。 这时又听顶上说道:“你们是要去见夫人还是光着身子从这里走出去?” 胡进盯着声音来处,两眼都能冒出火来。还是冯春儿听出味儿来了,小声道:“官人,她们是不是想要些好处?” 胡进茅塞顿开,觉得有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方才真是急糊涂了!于是底气也足了,说道:“在下这点事就不劳烦……不劳烦阁下了,我这里有块翡翠,不算上好物儿,却也值得二三十两银子,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把衣服还给在下。” 他听着来人是女声,因是故意哑着嗓子的,吃不准是姑娘还是媳妇儿,故而文绉绉尊称了句阁下。想着寻常女人家哪见过什么大钱,二三十两银子足够把她们都唤过来陪床了! 哪料这位“阁下”冷笑道:“你身为四夫人的表弟,还当着一任管事,二三十两银子的破玉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胡进一听身份被揭露,才聚起的那点子底气又被击了个粉碎。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要做什么?当然是替赖五追回老婆当作跟他做买卖的条件。但费了老大劲追到这里,琉璃可不想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她坐在背风处的石壁下,撑着下巴笑了笑,道:“倒也简单。说三个你们四夫人的秘密,说得好听就放了你们。要是弄虚作假蒙混过关,那就明日去大夫人那里领衣服!” 胡进咽了咽口水。冯春儿一听有这等好事,忙推他道:“官人快说!”胡进道:“这事岂能胡说?”冯春儿道:“官人难道想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吗?” 胡进左右为难,然而洞里愈发见冷,蜡烛也只剩一半,最终还是妥协了,想了片刻后,说道:“四夫人……有腋臭。” 蕊儿噗哧一笑。琉璃瞪了她一眼,朝洞内:“这个不算!” 胡进不得已,继续想。一会儿道:“四老爷的侍妾冯氏,原先被四夫人暗地里下药堕过一回胎,这件事除了我和她,再没有人知道。” 琉璃沉吟了一下,“还有呢?” 胡进道:“四夫人与二夫人梁氏不对付……” “这个天下人都知道!” 琉璃一声喝斥,把胡进又吓出来一个哆嗦,他嘴发白解释道:“二老爷如今的职位本来是四老爷的,梁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二老爷抢去了,四夫人怀恨在心,所以去年暗地里花钱买了个雏儿,托人送给二老爷当了外室。上月又放消息给梁氏,梁氏带着人上门,结果把那外室给打死了,如今这案子还瞒着老太爷,压在京兆尹府的案台上。” 尚书府的女眷打死了人,这事拿到朝堂上,对何老太爷来说可又是一记重锤,余氏打死蕊儿的爹好歹还扣了个罪名,梁氏这纯属争风吃醋,闹开了可站不住脚。 说起来这聂氏也够损,这招釜底抽薪不但离间了人家夫妻,还把梁氏硬生生逼成杀人凶手,妙的是被人暗算了,梁氏如今却还蒙在鼓里。大理寺正卿府的小姐果然深谙阴暗招术。 叹毕,她又道:“勉强过关。还有呢?”” 胡进冻得直哆嗦,脸已成了灰白色,可怜虽是个青年郎君,很是能上山打虎下海擒龙的年纪,然而在男女之事上太过沉迷,早掏空了一半身子,如今这会便苦着脸道:“实在冻得受不住了,姑奶奶就饶了我吧!” 琉璃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们那啥的时候那会儿,怎么不觉得冷?必须得说出来让我满意喽!” 冯春儿也催:“官人倒是快些说出来!” 要说胡进这会儿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不过偷个情而已,如今却被不知哪里来的母夜叉往死里折磨。要不是冯春儿也跟他一块儿挨着冻,他都几乎要怀疑是冯春儿有意给他下的套了。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四夫人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妻妾娌妯之间斗一斗外,委实没什么秘密。姑奶奶既想要有份量的,那么我正好今日在外头听到一个关于大少爷岳家的消息,姑娘若有兴趣,我便往下说。” 他料定此刻敢来堵他的除了余氏的人不会有别人,因而说这话时还带着些谄媚之色。 琉璃却想,大少爷何廷玉是余氏长子,承荫在户部任员外郎,娶妻谢氏,已育有五岁的长女敏初。廷玉的岳祖父是礼部尚书,何谢二家已有三代交情,谢尚书对这位孙婿也有诸多爱护之处。却不知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有点感兴趣,便说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