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朝毓华笑看了一眼,先给老太太行了礼,才顺着毓华往下坐下来。 闵华道:“你们拿三妹妹说什么呢?” 燕华接过丫鬟奉的茶,一面直直往琉璃看过来,眼内的一股阴狠,让人不寒而憟。 琉璃笑了笑,也看过去。 众人都以毓华为中心,凑趣说笑起来。浣华依到琉璃身边,拉着她的手,小声道:“这几日还好么?我一直想进园子里找你,可惜天雨寒冷,母亲不让我出门。” 琉璃礼貌而客气地笑道:“我很好,多谢八姑娘。” 浣华打量了她一会儿,也放心地笑起来。 琉璃想起来,道:“对了,听说那日刘姨娘打了你,你没事吧?” 浣华摇头,眉头却皱起来:“我没事,也不过轻轻两下,薅散了头发。就是我觉着母亲这回太严苛了些,居然还去告诉了大夫人,连带二夫人也被老太太说了两句。四姐姐到如今还怪我呢。” 琉璃点头,感慨也似的:“三夫人平日可极冷静。” 浣华道:“正是。” 寒暄了一阵,底下人道“摆饭”,即是要摆早饭了。余氏看了一眼四座,便不高不低道:“都这会儿了,怎么还有人没到?” 便是四姑娘六姑娘姐妹并四夫人聂氏。燕华上前与老太太道:“早上外祖母家来了人,母亲因要接待,故要迟些才来。”老太太点头。 这边厢梁氏急忙唤来丫鬟,命去催淑华与臻华。老太太笑道:“这六丫头独跟她四姐姐亲近,便连迟到也要一块儿。”梁氏微讪:“淑儿这孩子素来和气。” 一会儿,门口打了帘子,淑华臻华来了,才行礼坐下,聂氏也抬步进来,给老太太福礼道:“媳妇来迟,请老太太恕罪。” 老太太让青裳搬了座,道:“怎能怪你。”又道:“娘家来人,可是有什么事?” 聂氏道:“来的是媳妇儿的兄弟。也是因前边儿大胜,此番祈元帅不但夺回了好几座城池,竟还率军向西推进了许多里,圣上龙心大悦,决意趁胜直击,正在寻征粮官征粮。我兄弟听说了,便想收些数食在手上,可愁没有路子,故来寻媳妇出出主意。” 老太太隔了会儿,点头道:“正卿大人掌管法治,虽然权重,此事确不好出面。” 聂氏陪笑:“谁说不是呢?” 余氏笑了笑,道:“这你可拜对菩萨了,谁不知老太太族里的侄儿尹大官人现如今正改行做着药材买卖?现如今可是两京商行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想这尹大官人当初还是托咱们老太太老太爷的福入的这一行,如今四夫人要做买卖,老太太只消一句话,就包准你们姐弟心想事成!” 聂氏受了点拨,当下欢欢喜喜跪下求请老太太,老太太笑道:“你们这些人,就会算计我!” “是老太太本事大!” 众人一齐捧赞,只有齐氏嘴角淡淡挂了丝笑,不甚热衷。而梁氏瞧着聂氏这一堆,则打鼻孔里哼了一声。 琉璃仍被浣华挽着手,忽然手一松,浣华呼地站起来:“朝廷征粮是为了攻打胡虏,让将士们保家卫国,你们趁国难之机敛财,不是不忠不义之举吗?” 所有人在听清这句话后都渐渐静下,好些人笑容僵在脸上,明显都还没回过神来。 齐氏不由起身怒斥:“浣儿,不得胡说!” 浣华气势矮了些,但仍是执拗地道:“朝廷出钱保卫百姓,你们应该拥护,不该……” “闭嘴!” 齐氏忍无可忍,走过去照她的脸甩了一巴掌,“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浣华捂着脸,嘤嘤抽泣起来。 一屋寂静之中,聂氏哼了一声,慢悠悠拿绢子擦唇:“这八姑娘就是忠肝义胆,三嫂真是教导有方。我也就罢了,倒是无辜连累了老太太,让人过意不去。” 老太太的笑容早已不见,眼睛望着地上,看不出深浅。 齐氏被聂氏这一刺,脸色愈发地阴沉,一手只揪着手绢子,指节都已发白。 “母亲恕罪,是儿媳管教无方……” 齐氏正弯腰赔罪,燕华忽然道:“三伯母不必自责,八妹妹原先本是极好的,可如今有人看她单纯,好煽动,也不知给八妹妹下了什么药,竟唆使得她话也说不好了。三姐姐,你说这人可恨不可恨?” 她字字句句都冲着浣华身后的琉璃来,这一众人的怒气仿佛忽然也找到了爆发点,全部夹着箭一般向瞪着琉璃。 毓华轻轻哼了一声,算是附和了燕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