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足够晚,睡前还有助眠运动,一晚上下来时差就调整得差不多,陈遇是在孟律师的说话声里醒来的。
他在打视频电话,陈遇没出声,听他说,等他挂了电话才问:“怎么样?”
他问的当然是久久。
“挺好的,蹲在林老师的鱼缸上数鱼。”
孟律师给他看黄女士发来的视频,体型不算小的长毛猫咪稳稳蹲在鱼缸大约十公分的宽沿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水面,尾巴悠悠地晃,目光随着缸里的金鱼游动,然后伸出了试探的脚。
视频到这里结束,黄女士说:「在喝水,看样子你们拿过来的肉松用不上了。」
“要不我们也养缸鱼,我看它挺爱喝鱼汤。”
久久跟很多小猫咪一样不爱喝水,喝水要靠哄靠骗,用肉松、用鱼松泡水,陈遇还是头一次见他喝清水得那么积极。
孟律师的语气一本正经的,陈遇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对鱼不太好,还多了个需要打理的鱼缸,想说有点麻烦,抬头看他表情才意识到孟律师只是在开玩笑。
久久让陈遇对孟律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宽和从容的,偶尔也会无伤大雅地刻薄一下。
陈遇笑他:“你怎么总欺负它。”
孟廷川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没说话。陈遇意识到,孟廷川欺负他可能比久久还多点,昨天就没少欺负。
他们在窗户边待得久了,玻璃窗都蒙上了水雾,哪里还看得见夜景,孟廷川握着他的手在雾蒙蒙的玻璃上写字,写他们的名字,一笔一笔擦开白雾,擦出玻璃窗后面城市的灯火。
无聊透了,但因为是他,又浪漫透了。
陈遇看了眼玻璃窗,还有一点点困倦,把手缩回被窝里,问他:“今天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没有固定的行程,你想在酒店里睡一天也行。”
他们一块儿在酒店里待着,不太可能单纯地睡一天。
“还是出去走走吧,把相机带上。”
要拍照的是陈遇,背相机的是孟律师。孟廷川换了张储存卡,又往相机包里放了块备用电池,牵他出去。
陈遇没有什么一定要去的地方,孟廷川口中也没有什么“不去很可惜”的地方,他们随心地走,看见什么好看的建筑,就停下来拍一拍,每天换一家酒店,行程比预定的要慢一些,晚了两天才进山。
山间也有假日酒店,还有温泉,不过孟律师说:“这里其实没有温泉,是人工加热的雪水。”
“那不就是泡热水澡。”
孟律师失笑:“你说得对。”
酒店离雪场不远,驱车二十分钟可以到,停在附近的车不少,雪道上人却不多,大部分乘缆车去了山上,平缓的初级雪道是给第一次滑雪的客人学习体验的。
孟律师说的教练,这里也有,是带小朋友的,陈遇看着还没到自己腰的小朋友,不好意思去凑这个热闹,还是请教孟老师。
孟老师说:“我一开始滑的就是单板,双板用得不多。”
陈遇租的是双板,相对而言,双板更容易入门,他在考虑去换块板子,孟律师指着那边勇敢探索摔了又爬起来的小朋友给他看:“雪板最初也是极寒地区的交通工具,入门应该不难,注意动作要领,然后遵从本能就可以了。”
和用登山杖一样,也是从平地练习开始,陈遇拿着雪仗,雪仗用起来跟登山杖有些像,和步伐交错开,至于雪板,保持平行状态向前滑就好。
接着在坡道上练习行止,这时候不太用得上雪杖,放平雪板,重力会让他缓缓下滑,偶尔张合雪板控制速度,快到底的时候回头看坡顶,问跟在他身后下来的孟律师:“怎么上去?”
“外八字,爬上去。”
陈遇转过来面向坡顶,把雪板调整成外八字,人就开始往下倒着往下滑了,上半身向后仰,下意识把雪仗插进雪面固定住身形。
孟廷川滑到他身后来,一只脚从固定器上放出来,单脚带着板示意给他看:“不是平放,雪板翻转过来,用内刃卡雪面。”
陈遇试了试,有些不得要领,用板刃卡雪面还能做到,但是很难在翻转雪板的基础上一直保持外八字。
孟律师看着他走得艰难:“也可以横着上去。”
陈遇不明所以,旁边有个从刚滑下来的小朋友做了示范,还真是横着上去。横过雪板,不断地侧跨步往坡顶走,陈遇走了两步,有点笨重,步幅还受限制,两条腿无法交替着走,左脚右脚动一次,只能走半步,和下来时顺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孟律师站在原地没动,陈遇有点好奇:“单板呢?”
“蹭上去。”
孟廷川一只脚踩在雪面上,一只脚依旧固定在雪板上,前脚带着雪板往前走,后脚不越过前脚,就那么半步半步地往上蹭。
陈遇一下笑出来,下意识去摸手机,没摸到。
孟律师稍微还是有一点形象包袱,走了两步给他示范完就脱下雪板直接在雪面上走,陈遇要熟悉雪板,还是螃蟹步横着走,到顶又往下滑,练习控速、练习不同的转弯技巧,学习摔倒时如何保护自己,这么上上下下的在这条初级雪道上滑了两天半,孟律师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去,泡一泡、热水,明天去山上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