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上官霂冷冷地打断了阿宛,“你知道些什么就来斥责我?家人,那些上官氏也配?你可知他们是怎样对待我的?我出身低微,上官世家中每一个姓上官的人都能对我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在他们眼中我不过蝼蚁,就算被捏死了又有什么要紧?如今我就要他们看看,究竟谁才是蝼蚁?”
阿宛愤然反驳道:“那上官伶兰呢?她真心待你,好歹……”
“好歹什么?”上官霂笑得无比讥诮,“她不过是祖母死了,身旁没有照顾的人,以为我能够照拂她这才攀附与我,真心相待这种话,也就是你们女子才会相信。”
“你这种人,配谈什么真心?”阿宛气急,正要破口大骂一通,却被方紫岚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天快亮了,我倦了。”方紫岚重新靠回了主座的扶手上,沉声道:“上官霂,此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说了这么久,方大人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上官霂靠坐在轮椅上,唇角轻勾,“此事是上官伶兰与霍三娘内外勾结,方大人只管如此与钟尧大人说即可。一来可以洗清方大人身上的嫌疑,二来方大人此番放过我,日后建北都护府,我定会助大人一臂之力。”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方紫岚按了按额角,神色冷了几分,“若是我放过你,你可会放过我?”
上官霂愣了一瞬,似是没有想到方紫岚会这么问。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她声若寒冰道:“我们这些站在对立面的人,从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不会放过我,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嫁祸女人出来顶罪,这种事我可做不出。”
上官霂轻笑出声,“我以为方大人杀伐决断,没想到竟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你莫要搞错了,我不是对女人手下留情。”方紫岚神色更冷,“我只是不想放过真正的幕后主使。”
“方大人这是比钟尧大人还不会审时度势吗?”上官霂只觉得好笑,“钟尧大人都知道权衡利弊,方大人竟不知得过且过相安无事?”
<divclass='gad2'> “我正是因为看得清局势,所以才知道若是放过你,死的人就是我了。”方紫岚不动声色地用指甲抠住掌心,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印子,“你既没有后招了,不妨认输吧。”
“认输?”上官霂忽的大笑出声,“我为何要认输?方大人以为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么多话?你方才喝茶的时候可感觉有何不对?”
方紫岚轻叹一口气,“上官霂,你知道我不好打发,还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以为我会中招吗?”
像是被人揭穿了心思,上官霂满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你刻意中毒又划伤了自己,我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沾染了你的血。这毒能通过皮肤渗入到我的体内,遇水更盛,让我想想这是什么毒来着?”方紫岚说得轻描淡写,阿宛已经忍不住冲上去揪住了上官霂的衣领,“你这个混蛋!”
“阿宛姑娘,你着急生气也没有用,这个毒的解药只有我知道。”上官霂说着挣开了阿宛的手,“你与其如此,不如劝劝你家方大人,按我说的做。事了之后,我必会双手把解药奉上。”
这次轮到方紫岚笑出了声,“上官霂,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可有什么中了你口中所说那毒的迹象?”
“这……”上官霂看向方紫岚,她神态自然行动如常,竟是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
方紫岚仍只是笑,“你还是嫩了些。就算上官伶兰无依无靠,但支持你的那些上官旧人,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吗?我此番回燕州城之前查了许多,你既已帮我排除了赵锦谦,那么当初有权有势的上官旧人中,还与霍三娘有交情的,就只剩下一个陆唐了。我若是敲山震虎,你猜他是会护着你,还是会卖了你脱罪?”
上官霂茫然地看着方紫岚,猛地摇头:“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你亲眼所见,我确实无事。至于陆唐……”方紫岚声音沉了几分,“不论你与他说了什么,或是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就是要做错事的人,都付出代价。”
<divclass='gad2'> “方大人坐在北境之主这高位上,竟还是如此天真,做错事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上官霂笑得有几分邪佞,“方大人难道不知,只有规则之下的人才会付出代价?北境盘根错节,又有几人在规则之下,你当真以为自己动得了他们?”
“我为什么动不了?”方紫岚站起身,走到了上官霂面前,“你以为,我北境之主的身份只是摆着好看的吗?”
上官霂被方紫岚威势压着,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仍强撑着面上镇定,“北境这些人,纵使是扶持我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傀儡,也不会允许一个女人站在他们头顶作威作福。”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是女人,这就是原罪。不仅北境人这样想,天下人更是这样想的。”方紫岚低头直视上官霂,忽的笑了。
“所以我时常在想,李晟轩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够力排众议把我送到这个位子上?”
她直呼当朝天子名姓,让所有人都不由地为之一震。
随即上官霂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以为皇上是为了你好?他在乾坤宫中运筹帷幄,你不过是他手中开疆拓土的一枚棋子。与其说他为了你力排众议,不如说你为了他明枪暗箭防不胜防,终是要葬身在这北境。”
“若是我葬身北境,那就是我没本事,怨不得旁人。”方紫岚笑容明亮,仿佛黑夜中的点点星河,微弱却坚定无比,“我也从未觉得李晟轩待我有多好,只不过他肯承认我的价值,并授予我相应的权势地位,那我便也不会辜负他的所作所为。北境这潭水,纵使深不可测,我终归要试一试才知道。”
她话音刚落,就一掌劈晕了上官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