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兰斯诺后背猛地一撞,闷哼出声。他仍旧撑着即将耗尽的精神力抵御着兰遐,现在仅仅只需一击,就能将他杀死当场。可许久,兰遐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埃兰斯诺却笑了。他们两人之间精神力的交界处,浮着三枚装着满满军火的空间戒指。“怎么不打了?”埃兰斯诺呼吸都缭绕着血腥气。半晌。兰遐望着他,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淡声道:“他们说你是疯子,也没错。”三枚装着满满军火的空间戒指,本身就极其不稳定,处在爆炸的边缘,现在又被埃兰斯诺放在了他们两个精神力的交界处——唯一一处磁场比较稳定的地方。就像是在细丝上放了一块石头,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悬崖。肉眼可见的,这三枚戒指已经开始不断震颤,一旦他们双方有任何动荡,或者有哪一方收回了精神力,那这里所有人,或者说这片乱磁区,都会被夷为平地。谁都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埃兰斯诺低笑了两声,却忍不住咳了咳,微微仰头,靠在身后冰凉的峭壁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认真打量了一下兰遐的脸。半晌,评价:“假。”兰遐:“什么假?”埃兰斯诺:“你跟我一样,明明想杀了对方,却还装的——”他顿了顿,恶劣勾唇道:“开玩笑的。”兰遐淡声道:“你要是不想死,就不要说这些无谓的话,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们一点点抽离自己的精神力,保持戒指的平衡状态。”“是我不想死,还是你,他们所有人,都不想死?”埃兰斯诺往旁边看了看。不管是第一军团的人还是星辉、曦光等反联邦组织的人,全都被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变故惊掉了眼珠子。冷汗扑簌,却偏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惊起的一缕风,会让那极不稳定的戒指原地爆炸。看着眼前这个同为s级的人,埃兰斯诺不止一次望向对方的金瞳。浅淡的,如第一抹照在海鸥羽翼上的阳光。视线稍偏,埃兰斯诺看着对方被风卷起的黑色发丝,然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发,藏在投下的阴影里,发尾已经在打斗中沾了血迹和灰尘。白色很干净,但脏起来,会脏的更彻底。兰遐:“你想干什么?”“只是想问个问题,”埃兰斯诺说。兰遐:“你问。”空气安静几秒。“你——”埃兰斯诺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你的名字。”兰遐抿唇:“只是这个?”“只是这个。”片刻后,“兰遐,”他说。“……兰遐。”埃兰斯诺轻声重复了两遍。兰遐。兰遐。有漫天紫色的花海幻觉般一闪而过。几秒后,他抬眸,对上兰遐的眼睛,笑了,“好名字,我这次记住了。”兰遐半晌没说话,过了会,视线落在埃兰斯诺下颌。“你哭了。”眼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强大、恶劣、戏谑、充斥着对生命的漠然,可那张银制的假面之下,却有被人类命名为‘脆弱’的眼泪流下来。像是整个人被割裂成了极矛盾的两部分。“……嗯?”埃兰斯诺顺着他的视线抬手,指腹在自己脸侧抹了一下,指尖沾了点晶莹,“这是眼泪?”他颇为惊奇,“我为什么哭。”夹杂着血腥气的长风掠过硕月。年轻的上将疑惑极了。可没人给他答案。只是他心中却传来难以忽视的空茫和悲意。但大脑储存的记忆又没有告诉他,什么是悲,什么是空,大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绪,身体本能却已经自主做出了反应。奇怪极了,有趣极了。埃兰斯诺眼中倏地燃起异样的光,他擦干净脸侧残留的水痕,看向兰遐的视线也变了,夹杂毫不掩饰的浓厚兴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低笑:“太有意思了,你比肃屠的老首领有意思多了,我现在——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有名曦光下属,在埃兰斯诺和兰遐打起来不久就赶上来了,此后就一直藏在巨石后面,距离不远,冒着生命危险举着光脑录像。冷不丁听见这一句话,他打了个哆嗦。……左右两边的出口相隔并不遥远,康犬能够听见,右侧出口传来的爆破声在逐渐减少——那边快结束了。他相信上将可以平安出来,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手里的两枚戒指在他掌心压出了深深的血痕。康犬躲在一颗巨石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再往前千米远处,就是出口。虽然前面还有一些壁刺蚁,但以他的身手,不过是费些功夫就能出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