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男人的剪影。昏迷前,她对他又哭又闹,甚至还直呼他大名的记忆一时涌上心头。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他……没生气吧?阿弗面色沉郁地躲了躲。赵槃蹙了蹙眉,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里,低沉沉地问,“还疼么?”阿弗对这样温柔的赵槃还有点不习惯,含糊地应了一声。猛然间,她发现自己手腕上冰冰凉凉的物什,低头一看,竟是那枚红线玉石。“殿下?”她困惑地望向他,“这……”赵槃神淡淡打断,“以前的事情,别再提了。”他顿了顿,神色不明地说了句,“以后的日子,好好过罢。”回京之后,阿弗被从别院接到了东宫,安置在一处种满桂花的小院落,名叫芳苑。赵槃可能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赐了侍妾的名分,还叫礼官给选了个吉祥日子,当作他们的新婚之日。阿弗说过自己不想入东宫,也不想嫁给他当侍妾,她清楚地记得她说过。不过赵槃好像都忘了,只一门心思要娶她。芳苑的嬷嬷给她送来一套茜红的烟纱散花裙,上面繁繁密密地绣着金线燕子,端庄而秀丽。因为妾室不能着正红色的缘故,这套衣衫是临时照着她的身量订做的,只可她一人穿得。嬷嬷看了看时辰,说,“姑娘,该换了。”阿弗叹了口气,缓缓伸开双臂。烟霞色的喜服套在她身上,繁复的丝带寸寸皆要绑扎成同心结的样式,加之燕冠掐丝首饰加诸于在她盘发上,从头到脚,每一寸皆是沉甸甸的……越看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层层叠叠紧锁。“我需要打扮成这样吗?”娶个侍妾好像不用这么麻烦。她穿着累。嬷嬷沉默地笑了下,不答。这都是太子的意思,她们这群下人是不敢也无权过问的。妆罢,嬷嬷将她送到西厢阁暖房,说道,“姑娘就在此等着便好。殿下处理完了事情便会来。”阿弗懒懒地嗯了声。她自然是不用去前院正殿的,也没资格去太子的寝殿。不出意外,估计以后她的活动范围就是芳苑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了。东宫不比别院,处处皆是规矩,门户更森严有度,她之前酝酿了许久的脱身计划不得不重新规划了。好在身契和路引都还在她自己手里,许是赵槃一时没顾得上。不过她辛辛苦苦攒的钱就没那么好运,统统落在了扬州的那家小客栈里。……她辛辛苦苦地攒了那么久,都被一场意外给毁了。阿弗一时真是欲哭无泪。然而有一失必有一得,她轻轻抚摸了下手上的红线冰玉。既然赵槃这么大方把这个送给了她,她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没过多时,赵槃就来了。他穿着身常服,步履有些轻飘飘的,许是饮了些酒的缘故,平日那张雪色似的脸也染了微醺。阿弗本来坐在卧榻上,闻他来了拘谨不安地坐起身来。赵槃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穿着一身红烈烈的烟霞色,梳着妇人髻,竟尔冒出几分突兀的笑影来。他手臂沉沉地搭在她肩上,浑浊的眼盯了她岸上,湿着声音说,“怎么板着脸?不高兴吗?”阿弗别过头,小声说,“不敢。”他柔柔地恳求,“那笑一个好不好。”阿弗生硬地笑了。他温和地点点头,“你笑起来很美。”阿弗不冷不热地说着,“奴谢殿下。”他皱了皱眉,“以后要说妾身。”阿弗敷衍说,“好,妾身。”话未说完,赵槃阖了眼,“算了,随你吧。都无所谓。”阿弗耐心耗尽,转身就要离去。赵槃眉睫颤了颤,他的一双薄唇水光又润泽,身上传来微微的酒气。他有意无意记得刚才的话头,有些固执地扯住她的一抹裙角,“刚才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不想嫁你。”阿弗略略转过身,喉咙几乎没动。赵槃眼神有点迷离,听了这话无甚大的反应。“嗯?”他静静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这话……你好像说过。”阿弗有点气,“那你还明知故犯?”“嗯……”他过了半晌都没答,趴在她颈窝里,柔软的睫毛微微翕动,好似已经睡着了。阿弗费力地把赵槃扶到了榻上,红帐帘幕层层落下,她刚想要抽身离开,却被他冷不防地拽住了手臂。她挣也挣不开,只好将赵槃往里推了推,自己窝在榻边上生闷气。赵槃睡得很轻,却又一夜都箍着她的身子,叫她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