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视线,心里滚上一阵又一阵的苦涩,“随你。”
忽的。
他袖子被人拽了拽,小姑娘试探道:“你生我气啦?”
“没有。”
她瞧着他,“那我先走喽。”
他深吸一口气,甩开她的手,“都说了随你。”
“那你早点睡。”
傅雪漓当真离开了,只听隔壁传来开关门的动静。
他才觉出心窝里一阵阵涩意,泛着没由来的戾气。
阿梁从屋外进来,禀报:“主子,端王将您受伤的消息禀了官家,官家传了话,让您这几日先不要在京中露面,以方便查刺客,剩下的事务,官家也交给了端王。”
“知道了。”
阿梁忍不住问:“主子,这是您和端王事先安排好的?”
傅敬熵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梁低头,轻声嘀咕:“可将属下吓坏了,还对大姑娘发了一通气,她都被吓得半死。”
那丫头被吓得半死?
他心里冷笑了声,估计她心里只惦记着梁鹤随有没有事,哪里管他的死活。
*
翌日晨,不过辰时傅敬熵便起身了。
昨夜听了傅雪漓说了要去找梁鹤随,他一整夜都没睡好,阿梁端水进来给他洗漱,问起今日是否要去王府。
傅敬熵沉沉将帕子砸在盆里,“不去王府去哪儿?”
阿梁被男子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知道主子为何如此不爽,侍奉他上药的动作都小心起来。
等换好药,小厨房正好传来响动。
他蹙眉,有些不悦,“早与你嘱咐过,在府中小心行事,你怎么还让小厨房备了早饭。”
“不是小厨房里的人。”
阿梁挠了下后脑勺,屋门正好被推开。
女子穿着月白素服,发髻随意梳着,万条青丝垂在腰间,肤若凝脂,挽袖端汤,步步生莲走过来。
“知道你早上胃口不好,便跟阿顺学着做了碗汤,吃清淡的对伤好。”
傅雪漓自然地将汤放在他跟前,低眉浅笑,五官都映上灼灼日光,动人得很。
美人洗手做羹汤,这场面本就养眼。
傅敬熵目光一顿,没有感谢的话,语气反而有些别扭:“你不是去找梁鹤随了吗?”
美人懵了懵,“我何时说要去找他了?”
他照搬她的原话:“你自己说要去跟他解释昨日的情形,免得人家担心。”
她恍然大悟,“我没说要亲自去找他,让晓真送了信过去,也算是解释。”
傅敬熵一整夜都没睡好,梦里头时而是美人儿缠着他索取,时而是她一袭红妆,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样,与那梁鹤随大婚,而后携手离开丞相府。
他几乎是在床头坐了一整夜,再也睡不着。
而今傅雪漓又过来,让他的心情跌宕起伏得厉害。
“再说了,我家十郎病了,我怎么能抛下你,去找别人呢。”小姑娘这话说得没规矩,偏偏他心里却像得了病,这声我家十郎竟令他愉悦得紧。
“胡说八道。”
他不自然地垂下脸,“日后不许这样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