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感觉到自己浑身在起鸡皮疙瘩。有一种让她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这位患者是来复查的。阮盖大概了解到,患者是个退伍军人,看模样三十几岁的样子,但总感觉,经历过很多沧桑。果不其然,他之前眼-角膜受过伤,看不见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有好心人捐赠,得以恢复光明。每年的十月,他都会来医院复查。同时还会再问医生一遍,当年捐赠给他眼-角膜的那位好心人,究竟在哪里。但医生每次都以不方便透露捐赠者的信息为由,并没有告诉他。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来问。没有得到答案后,他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缓了缓。等他离开后,向来不爱过问什么的阮盖,主动问了话,“所以,那位捐赠者是出了什么事故了么?”一般捐赠眼-角膜的,大多都已经是故去了的。看刚才那位退役军人的神色和精神状态,这也是医生为什么不选择告诉他真相的缘由之一吧。“他的那位捐赠者,因为救溺水小孩,出了意外。没有抢救过来,查到他生前有在器官捐献中心做了器-官捐献的登记,所以在确定他死亡后,他身上的器官,捐献给全国各地需要的患者身上。”“刚才那位退役军人,以前是在边境服兵役的。嗯,比较特殊。他身上也经历了很多,选择不告诉他,也是不想他承受太多。”“如果他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去找寻那个捐献给他眼-角膜的人。”“可是,我听说,那位好心人的遗体,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成为了医学院的大体老师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所以,他是没办法再见到他的。”……沉默。良久的不知所言。关于器-官捐献和福尔马林浸泡尸体,其实阮盖并不陌生。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同事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砸在了她的心头。她总觉得,那个故去的人,是藏在她记忆深处里的那个人。她一字一顿地问:“那位捐献者,是男性吗?”同事回:“是的。”在十几年前,能有那样的无畏精神的人,真的不多。所以他一直记得很牢。阮盖手撑在桌子上,微微颤动着,“是林城那边转接过来的吗?”同事思索了会,回:“好像是哎。”阮盖整个身体都软了,放佛力气被抽空,“所以,那个人,他姓周吗?”同事想了想,摇摇头:“好像不是吧,这种信息,一般很少会透露出来。但我也去了解过,但应该不是周。毕竟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又是一个故去的人,当时是我老师接收的,后来他退下去了,这个病患才转到我这里来。我能知道具体的细节,真的不是很多。““是怎么了吗?”“感觉你在见到刚才那个人后,神色就不太对了。”阮盖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去形容内心里的猜测,她身上的力气放佛被抽空。她只能摇摇头说没事。但其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希望这是她无厘头的猜测,是她太想念记忆深处那个人的存在,而产生的无须有的幻想。“我先回去了……”“等、等我改天再来问你具体情况。”阮盖一直轻轻捶着自己的胸口,她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同事察觉她的不对劲,有些担心她。但她背对着他,“我没事,我就是突然感觉……感觉,我好像忘记一件事情要去弄了。先走了。”没等同事反应过来,阮盖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医院的负一层。昏暗,阴冷的楼梯角落口。阮盖靠在墙面上,目光无神。作为一名医生,她见过的生命无常和生离死别,远远超过与常人。她甚至所承受的压力,也都比寻常人更多一些。她以为自己已经有免疫力了。可当她得知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发生了意外时,她发现自己跟那些寻常人一样,不知所措。这一定都不是真实的。她的周哥,一定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他明明都留了言,只是暂时关了店,会再回来的。所以,那肯定不是他。可如果不是他——自己为什么又会有那样的反应?而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当年选择不告而别,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杳无音讯。林镇那么多人都需要他,他就一点都不想念吗?阮盖闭上眼。泪水从眼眸处涌出。周哥,我真的好想你啊。你可不可以给我报一个平安。好吗?作者有话要说:嗯其实周哥是一个很特别甚至是难以遇到的一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