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归一开始还没明白她说的“回家”是什麽意思,虽然不理解她为什麽刚来就要走,但还是表示尊重,问:“那你明天还来吗?明天不下雨。”
陈见月摇头。
“后天呢?后天也不下雨。”
陈见月还是摇头。
望着陈见月认真的神情,他忽然明白她说的“回家”是什麽意思,心髒似是空了一下,怔住,“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陈见月把一直抱在手里的牛皮本子递给他,“这是我自己做的标本合集,送给你了,有了它你不用走出去也能看见世界。”
傅云归接过那个牛皮本子,翻开看,透明胶带贴住了各种植物、昆虫、石头标本,每一页都写着日期和介绍,从几年前开始。
傅云归低下头,他不想让陈见月看见他难过的样子,执着地问:“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似是为了缓解分别时的悲伤,陈见月故作轻松,叉腰,“当然!我每年夏天都会来我外婆家过暑假,到时候你就能见到我啦!而且我不是帮你申请了qq吗?虽然一开学我的手机就会被收走,但是我在线的时候会回你的!”
陈见月说着,俯身抱住他的肩膀,轻声鼓励:“傅云归,世界很大也很美好,就算不能用脚走也可以用眼睛看,你要好起来,千万不要放弃!”
一直以来,傅云归都把康複当成一场孤军奋战,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信念的力量,也第一次有了非痊愈不可的决心。
“好。”他郑重说。
我会好起来,然后来见你。
就像陈见月所期许的,傅云归认真複健,刻苦锻炼,终于在第二年夏天恢複到和正常人一样。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和陈见月一起在海边逐浪、奔跑、哈哈大笑。
大洋彼岸的假期与国内很不相同,为了回国见她,在国内的暑假来临之前,他特地请了两个月的长假飞回国内,在明崇岛海边的老房子里等着她来。
他等了很久,一周又一周,等来的却是做家政的阿姨说陈见月的外婆上半年已经去世的消息。
他赶紧打开手机,点开与陈见月的qq对话框,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春节时互道的新年快乐。
陈见月说过,她的手机平常在父母那里,只有寒暑假时才能短暂地玩几天,所以傅云归只在新年那天她头像亮起时与她说过几句话。
而今又半年过去,陈见月的qq头像早已换了几轮,不过每一次的状态都是离线,这一次也不例外。
傅云归想起他们当初的约定,忐忑地问:“你今年还会来吗?”
本以为他的消息不会及时得到回複,可发过去没多久,陈见月灰色的头像就亮起来,回了个问号:“你谁?”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隐身”是qq的一种状态。
傅云归顿时如坠冰窟,心髒不受控制地刺痛起来,原来她一直都在,只是忘了他,也不在乎他是否离开,是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