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医院的规定,原则上,在没有获得患者本人或家属授权的情况下,陈见月和傅云归都不具备签手术同意书的资格。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规章制度还是要以病人的生命为先,更何况有人愿意承担责任,医生也就没有太为难他们,拿来手术同意书準备让他们签字。
就在这时,躺在急诊室里的刘文珊醒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手指扯了扯陈见月的衣摆。
陈见月见她醒来,忙俯身到她耳边问:“文珊,你要说什麽?”
刘文珊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老师……我自己签……”
刘文珊已经是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是签手术同意书的第一主体,医生见她恢複意识,再三确认后,将笔塞到她手里,帮助她完成了这一流程。
陈见月并不知道,他们刚才说的话刘文珊全听见了,多麽可笑啊,原来自己的死家里人根本不在意。
大概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幻想过,用自己的死亡来惩罚令他们伤心的大人,想象父母跪在他们尸体面前捶胸顿足的样子。
刘文珊也曾想象过,想象父母家人看到她的尸体会不会懊悔,会不会愧疚,会不会后悔那样对待自己?
死亡对她来说不仅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扭曲的複仇。
而现在,真的死了一次,她才如大梦初醒,就算她真的死了又怎麽样?她的家人只会说她是装的,甚至连一张高铁票都不愿意为她买。
这一刻,她忽然想通了,她要活,往后余生都要为自己而活!
医生说手术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刘文珊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半小时后,她妈妈和叔叔才姗姗来迟。
尽管对刘文珊家人的冷漠很不满,但出于职业素养,陈见月也不能当着他们面表现出来,只能尽量克制着跟他们说明刘文珊现在的情况。
一听刘文珊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刘妈妈立刻激动起来,高声说:“谁叫你们给她做手术的!我都没有同意谁叫你们给她做手术的!出了事你们负责啊!”
陈见月耐着性子向他们解释,“是文珊醒过来自己签的手术同意书。”
“她一个小孩子她知道什麽!她签的字能算数吗?”刘妈妈更激动了。
“刘文珊已经年满十八岁,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她有权利给自己的手术签字。”傅云归直接站到陈见月身侧,睨着他们说。
刘叔叔见他一身西装革履,像是个有身份的,拉了拉自己嫂子,不确定问:“你是学校领导?”
“我是刘文珊实习单位的负责人。”傅云归说着,把自己的名片和刚才替刘文珊垫上的手术费票据递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