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的林原野,顺势从他手中接过了纸笔,主动开口道:“我来写吧。”他先替与程燎同行的几个朋友登记完信息,最后才抬眼望向插兜站在两步外的男人。“程燎。”男人报上自己的名字,“程度的程。”林原野握着笔写下他的姓,而后停了下来,“哪个燎?”程燎说:“燎原野火的燎。”林原野脸上浮起浅浅的怔愣,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不会写?”程燎从他手中拿过纸和笔,“我自己来。”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默认了对方理所当然的误解,林原野看着他在白纸上潦草落笔,并未做过多的解释。直到男人写完以后,他才冷不丁地唔了一声:“我自己的还没有写。”程燎没有放下纸和笔,眼皮半点不抬地问:“你报。”“林原野。”林原野语气如常地接话,“双木林。”他的话语微微顿住,继而在男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里,眉尖轻轻挑了起来,“燎原野火的原野。”话说出口的那个瞬间,程燎看向自己的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好似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但再仔细去捕捉时,又似乎只是林原野自己的错觉。那张写有程燎名字和电话的白纸,在对方离开以后,很快就进了林原野的口袋。他在酒吧等了整整一周,程燎和他那几个朋友,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林原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早晨起床在院子里浇花时,向隔壁锻炼回来的大爷打听,这附近有没有尚且在施工期内的工地。“有的。”大爷露出惊讶的模样,“小林你不知道吗?从我们这走十分钟就能看到。”林原野也适当地回以惊讶的表情。正值七月酷暑的季节,白日里太阳烤得院子里的地面发焦滚烫,室外攀升的气温让人如同置于烧烤架上滋滋冒烟的腌肉,林原野情愿躲在室内充当冷冻肉,也不愿意出门变成烧烤架上的腌肉。至少在夏天彻底来临前,他还没有在住处附近见到过工地。那晚在酒吧里见过程燎的朋友,以及程燎手臂上明显的肌肉线条,又摸过对方掌心里的粗糙纹路,他就对程燎的工作隐隐有所猜测。林原野破天荒地决定在烈日当头的白日里出门,去大爷口中的工地上碰碰运气。事实证明,因为从小生长环境使然,他在成长环境中培养起来的判断力并不差。林原野吃过午饭后才出的门,正午里骄阳似火,他顺手往头上扣了顶棒球帽。十分钟以后,他找到了大爷说的那片工地。工地已经被四面围挡起来,里面时不时地会有嘈杂的施工声传出。提前在心中想好了问路的说辞,林原野直接从大门处走了进去。此时恰逢工人们休息用餐的时间,工地上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停了下来。远处工人们来来往往,长期在烈日的暴晒下干体力活,这让工地上的多数人看上去黝黑而清瘦。每个行走在施工区域的人,头顶都戴着颜色款式相同的安全帽,林原野甚至无法辨认出他们的脸来。林原野的运气不错。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远离施工区域,靠近工地楼房的简易纳凉棚下传出的动静。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塑料板凳上休息,头上没有戴安全帽,有人站在棚边和他说话。林原野踩着脚底下的碎石块,朝纳凉棚的方向走过去。与程燎说话的那人并未停留太久,很快就转身进了其他的棚内。程燎坐在板凳上没有动,两条长腿有些随意地分开,笔直地伸展向前。林原野远远地就瞧见,他穿了条普通的军绿色迷彩长裤,上半身是黑色的紧身圆领短袖。而此时大概是天气太热,男人直接将两边的衣袖卷至肩头。短袖被卷成了背心的样式,露出他两侧肌肉线条紧实漂亮的上臂来。少了几分酒吧里穿着松垮时的随意散漫,却丝毫不显狼狈与脏乱,周身英俊凛冽的气息反而被衬托得愈发引人注目起来。他伸手压了压自己额前的帽檐,从程燎斜后方走上前去问:“你好,我想问一下——”程燎闻声转过头来时,林原野适时神情惊讶地收了声。“程燎。”短暂的惊讶过后,他语气自然地叫出了程燎的名字。似是认出了他帽檐下的那张脸,后者收起一双大长腿,从板凳前站起身来,口吻冷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来找人问路。”林原野搬出准备好的理由,视线轻轻扫过他的身前。黑色短袖紧紧贴在他胸膛前,勾勒出足够引人浮想联翩的结实胸肌轮廓来。程燎亦整日在太阳下暴晒,只是不同于旁人的黝黑皮肤,他晒出来的是漂亮的小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