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衣听得稀里糊涂,楚照流却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这不就是那个在听竹楼里赌输了剑,红着眼睛哭唧唧那小孩儿吗?当初不过随手帮了个忙,未料还有这等缘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与天道盟的人商议完毕,褚问和谢酩便去了泠河,楚照流留在扶月山,与顾君衣和陆坤继续琢磨破阵之法。似乎是察觉到了人族与妖族的动向,大阵汲取灵力与生命力的速度更快了,恐怕不出十日就会阵成。三人与陆汀雪坐在乱糟糟的典籍中,不眠不休几日,翻遍了所有上古留存的阵法典籍,终于攻克了大阵,寻得了破阵之法。此时距离阵成也只剩两日了。顾君衣翻身而起:“我即刻去通知大师兄!”楚照流也揉了揉眉心,看了眼兴致高昂、捧着手稿反复查看的陆坤:“陆前辈,破阵之法已得,现在就请你离开扶月山吧。”沉浸在兴奋中的陆老头愕然地看过来:“你这翻脸是不是也忒快了?”楚照流眯眼一笑:“非也,我这是在救你呢,快走吧,现在扶月山上下,已经没几人在了。”如楚照流所言,这几日,扶月山方圆数百里已经被腾空了。堕仙的存在早就掩不住了,所有人都知道,扶月山上终有一战。但凡人到底能否诛仙,每一个人都心生惶恐,只能按捺下不安,做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无论中洲西洲离海,亦或是其余边缘地带,无数人或妖守在大阵旁边,持着利器,严阵以待。天空之中阴沉如墨,风雨欲来,楚照流登上扶月山的最高峰,与谢酩并肩望着远空,漫不经心抚着无名剑,衣袍被凛冽的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休养多日,不仅是他们,想必堕仙也恢复巅峰之境了。看他一个人上来,谢酩问:“顾君衣呢?”“人手不足,有的地方懂阵法的人太少,师兄去协助破阵了。”楚照流略微一顿,“妖族那边也有点小骚乱,大师兄去了妖族那边。”小凤凰百毒不侵,楚照流想把它强制送走也送不走,只能把小家伙锁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在整个扶月山,除了死活不愿意离开的小凤凰,就只剩他们俩人了。扶月山巅极高,以两人的位置,可以望见烟霞地界中的两处大阵,吸足了周遭灵力的邪阵光耀冲天,近乎形成了一道光柱,远至百里也清晰可见。这片大陆之上,还有着一百多道同样的大阵,散发着近乎灭世的光辉。楚照流心里默然倒数着,良久之后,看见耀眼的光柱开始变得黯淡。接到消息的所有人,开始破阵了。谢酩收回视线,望向楚照流的目光柔和:“成了。”楚照流的笑意里也多了几分欣慰,无比感怀:“没辜负我们一番辛苦。”有顾君衣和褚问在,破除大阵不成问题,余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堕仙了。楚照流其实并不知道,这一仗打完,他与谢酩还能不能活下来。可是瞅瞅谢酩的眉眼,又颇感自在起来,心意彻底相通,他并无一丝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谢酩亦是。两人都很清楚彼此的心意,相视一笑。身后忽然传来声熟悉的嗓音:“莫非你们觉得,这样就能阻止我了?”恐怖的气劲随之袭来!楚照流和谢酩早有预料,同时提剑横挡。堕仙负手悬于山巅之上,随意扫了眼远处衰淡下去的光柱:“垂死挣扎罢了。”楚照流微微一笑:“挣扎求生,岂不比随意断人生死要更值得敬佩?”无名剑剑势如风,与利如霜雪的鸣泓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楚照流的剑招有一半是扶月仙尊教授的,堕仙并不太在意,手中的黑剑挑去,然而楚照流袭来的剑招却不似他预料的。堕仙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你在小瞧谁呢?”楚照流在后头叭叭,谢酩的剑也袭至眼前,堕仙皱了下眉,剑如月弧,荡开两人的剑。楚照流盯着他的眼睛:“当年就在这座峰顶上,师尊告诉我,剑招千变万化,本无固定招式,拘泥于一招一式者,或能成一代绝世高手,但不会有宗师之资。这些日子,我边研究破阵之法,边与谢酩切磋琢磨,无论是楚家剑招还是扶月剑招尽可抛,还得多谢师尊教诲。”堕仙缓缓道:“你与谢酩的确是天才,不过百余岁,就能做到旁人千余岁也做不到的事。”“但我平生,”那把黑剑缭绕起丝丝黑雾,堕仙的嗓音也冷了下来,“最厌恶所谓天才。”黑剑裹挟着一股难以抵抗之力陡然压来,楚照流抬起抵挡,闷哼一声,气血翻涌。谢酩眼底浮现一丝冷色,鸣泓剑嗡鸣一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去,破了堕仙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