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去吧。”
连岑池看见他的模样,都不再坚持。
“小满,这次不要再将我推开了,好吗?”
他漆黑的眼中有笑,仿佛死亡即使在此刻降临,他也能平静地甘之如饴。
他原本就有相当严重的自毁倾向,如果没有她在,他大概多年之前就活成行尸走肉,更遑论走至如今,找到心中热爱的方向。
温禧便用力地点点头,一滴泪从脸庞上滑落。
不止时智勇疯了,他们可能也疯了。
时智勇给他留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她猜测,他定然会将引爆的琴键放在经常会触碰到的中音区,而避开鲜少涉及的一头一尾。
按照刚才时祺演奏的规律来判断,应当也是如此。
钢琴里的炸弹精巧且足量,时智勇难得地在这件事上没有信口开河,直接引爆,夷平这座礼堂没有半点问题。
专家对炸弹内部结构了如指掌,对钢琴本身却一筹莫展。
八十八根弦,有八十八种引发死亡的方式,却不知道究竟是哪根炸弹的引线都跟琴键相连。
“不用担心,世界上最优秀的调律师在这里呢。”时祺宽慰专家,用相同的褒奖回敬她先前的夸赞。
他们视线相碰,笑意也浅浅撞了个满怀。
仿佛宾客盈门时的默契回眸,而不是命悬一线时的苦中作乐。
温禧的专业知识在此刻又发挥了用场。他们都用所有的尝试将一切了如指掌。
她在脑海里千回百转,知道时智勇弹过这台钢琴,必然创作的曲子能避开某个特定的音区。
于是温禧仔细回忆着时智勇在演奏时弹奏的所有琴键,在脑海里模拟出钢琴内部的结构图,添上琴弦穿针引线,用最快的速度排除掉所有的可能。
再加上刚刚时祺试验过的琴键。
不对,不对,不对。
有了。
她拽出最关键的那根。
拆到最后,还剩下两个键。
“试一试?”
“试一试。”
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你们走,我来剪这根弦。”
时祺对排爆警察下逐客令。那人想起岑池临走时减少伤亡的嘱咐,不再坚持,寻好掩体退开。
他们剪断最后一个跟引线相连的琴弦,一切都没有发生。
云边夕阳慷慨地洒下最后一缕天光,留给劫后余生的恋人相依相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