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珏这么多年一直在外,虽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却大多针对朝政,珐昕庵是皇家庵堂,再加上他对张嬷嬷的信任,他没有多想就接受了张嬷嬷的说辞。
他把这两人划分到了没有恶意,但不是心腹的范围。
既然知道是明面上分配下来的护卫,成珏便不再隐藏,让张嬷嬷直接把她们支了出去。
待二人去了前面,成珏才表露身份,然而张嬷嬷的神色惊大于喜。
“嬷嬷,母妃呢?为何这么久却未见她?”
张嬷嬷被他问得心惊肉跳,这当口她上哪儿去变个王妃出来?
“王妃去了白云庵听云宓师太讲经,现在不在庵里,老奴这就叫人送信,让王妃早点回来。”
老端王妃接到消息,紧赶慢赶,终于在晚上到了珐昕庵。
她一身僧袍,但面色红润,双眼有神,十年岁月让她的眼角多了些细纹,不仅无损美貌,反而显得韵味更足。
成珏看到这样的母妃心头舒坦,他记忆里的母妃总是显得不开心,没想到十年过去,母妃大概是自己想通了,整个人都有了活力。
以前的老端王妃就像风雨中的一朵小娇花,美则美矣,总有一种她正在受折磨的感觉。
现在的她就像暖阳下的牡丹,被暖阳呵护着,舒展着自己的花瓣。
老端王妃疾步走入屋内,看到长成后的儿子泪盈于睫,“珏哥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母妃日思夜想,你总算是回来了!”
她上前几步,抓住了成珏的臂膀,“长高了,黑了,瘦了…”
老端王妃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嘴里絮叨着心疼的话语,成珏却犹如被凉水兜头浇下,他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天下间只有一人能用的龙涎香。
“母妃,您出去听经了?”
老端王妃被儿子打断絮叨的话,她没有多想,“是呀,白云庵那边的云宓师太讲经讲得好,母妃隔三差五会过去听听。”
然而白云庵是不可能会熏龙涎香的。
成珏不记得当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想质问母妃,可是看着她舒展的眉眼,比以前圆润的脸颊,那句质问就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
他把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里一日一夜,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过往像个笑话,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心头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小人儿说,快去问母妃,说不定是你想错了。另一个小人儿说,如果是真的呢,问了以后,母妃还能像现在这样开心吗?
成珏心中天人交战,没完没了,最后是李倾淞把他捞了出来,顶着成珏快要杀人的目光,李倾淞嗫嚅着提醒他,“大军快到了。”
再后来就是入城,劳军。
然后他到了紫宸宫,和这个从小疼他护他又让他陷入困局的男人面对面。
皇上的声音打断了成珏的思绪。
“珏哥儿,可是怨皇伯父早几年对你不闻不问?”
成珏闻着空气里的龙涎香,看着眼前这张苍老了许多的脸,心中有恨有不解,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臣侄没有,只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成珏的回答让皇帝松了口气,这孩子说的实诚话,还是亲近他的。
二人叙了几句话,皇上便把成珏放出了宫,让他好好休息一番,晚上再入宫参加接风宴。
成珏回到端王府,不等洗漱就去了书房。书房里,在珐昕庵的暗卫小头领已经等候他多时。
成珏一双眼睛像淬了冰渣子似的,小头领心头发寒,没一会儿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跪什么?”
主子捏着暗卫们的身家性命,这小头领来之前还心存侥幸,而今却连狡辩的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