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灯运起法门,向他击去。周身轻盈的裙摆猛地散开,化作攻击之势。那人笑着躲过:“半分力都没用,使劲大些!还是你舍不得?怕打伤了我你的心上人受伤?你说为什么同是黑水还长着一样的脸,你就喜欢他却连都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挽灯竟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出了几分不甘和怨怼。不知为何,她的每一次攻击都被男人轻而易举的化开。“你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兵?怎么?等着冥路里被你困住的那个人冲破禁锢自行了断吗?不是说你们情比金坚吗?怎么,遇到生死难不成你竟然犹豫了?”他是在威胁她,光明正大的。瞧,哪怕是个仙人,她也有三寸,只要捏住了这个三寸动手就有了顾忌,又有什么人能拦着他?他在心里冷笑出声。挽灯也不过如此。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阵法里。原来挽灯那样子不痛不痒的攻击只是为了在他的身边布下一个阵法,叫他没办法挪出这方寸天地。“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吗?哈哈哈哈!做梦!”挽灯双手结印:我自然知道这个阵法困不住你,我本来也只打算困住你一时半会儿,很快就好了。那人见到挽灯的动作突然有些不安:“你!你要做什么?!”挽灯只是结印:“说来我这人也奇怪,别人撕碎魂灵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只有我自降生以来撕碎了三次也还好好的,现如今,就再撕一次。”见到那人愕然的脸,那人虽然惊讶,却不害怕:“你要和我同归于尽?我真是不懂你,明明有更简单的路子可以制止这场浩劫,你偏不。你舍不得叫他去死却舍得自己去死?难不成在你心里一盏挽灯能做的贡献还不如一只浸泡在黑水里的亡魂?难道你不知道,你若是死了,依照他的性子他自己也不会独活,既然无论如何他的结局都注定了,你为什么不给他个痛快?”挽灯笑:“人的价值不是用有用没用来衡量的,人总会做一些看起来没有用,只有自己知道值得的事。你不懂我只是因为你不是他,你和他长着一样的脸,一样的出身,但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肠,他能成为黑水大人使御万鬼,你却不行。你只能躲在暗地里,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像条败家之犬一样,匍匐在地上狂吠,祈求有人能看到你。你三番四次的叫我杀了啊渡,可你和他同源而生,他若是死了你又怎么可能活着呢?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在刚刚我知道了。”“你嫉妒他,嫉妒啊渡身边有我,有我爱他,嫉妒我在你和他中选择了他,放弃了你,你觉得不公,于是打算和这个世道同归于尽,把所有的一切推翻重来。不对,也许不是推翻重来,你只是觉得你自己没有的,也不想叫啊渡拥有。如果啊渡也死在我手里,那你就会嘲讽啊渡几千年的弃暗投明,看,这爱情有什么用,她为了天下还不是抛弃了你?你便可以得意又逍遥的说,爱不爱的也没那么重要,光明又有什么好?若我真的这么做了,我便成了人间不值得这个论据最有力的证明,会有更多徘徊的人坚定黑暗是正确的,你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拉整个人间与你沉沦为你殉葬,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人间末日。我又怎么会叫你得逞呢?”“我不会放弃啊渡,更不会放弃天下,哪怕我死。”“你问我你和啊渡有何不同?当年啊渡第一次遇上我时心下仰慕,他跳出黑水来抱我时他的手是干干净净的用白莲乘着我的,可你呢,你自知黑水污浊,可你想的始终是把我往黑水里拉!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罢了,不必多费唇舌,同你这样没有心的人也说不清楚。”那人看着挽灯那张被白光晃的有些不真实的脸,一阵恍惚。是,挽灯说对了。他嫉妒褚无渡,为什么同是黑水出身,为什么同是朝夕相处,挽灯拉了褚无渡上岸却把他扔下?她甚至还嫁给了他,她看着他们每一次拥抱亲吻只觉得碍眼,看着褚无渡来接挽灯回去时从黑水里开出的白莲只觉得讽刺。本就是至脏至恶的黑水,以为自己幻化出朵白色的莲花来就能证明自己干净无暇了吗?就能抹掉过去生长的一切了吗?就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吗?于是,在时机还不算彻底成熟的时候吞并了黑水众鬼,就为了赶上她的婚礼闹她一闹。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成双成对?凭什么,他可以心无牵挂地上岸去,说放下就放下?笑话!你想忘,我偏要你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