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祈眯眼注视她,“这些你当真都做得到?”他要肯定的答案。
“做得到,做得到!现下您只有我,而我也只有少爷,既然您不嫌弃,喜爱与我在一块,咱们就在一块吧,我不会再低著身子走路了,我也有自尊,也不想瞧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这之后的日子是苦是乐,我都听少爷的,都依您。”她想通了,也想开了。
“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若做不到,你可知我会如何?”他笑得白牙森森然。
她立即蹙眉。“少爷?”
“做不到我就做和尚去,咱们一辈子别再相见了!”
“做和尚?!”这让她极为震惊。
“没错,所以你要谨记在心,别让我失望,一旦你食言,我说到做到,一定去剃头!”这丫头“积习难改”的性子他还不了解吗?老是忍辱负重、逆来顺受的,怕将来性子还是改不了,又妄自菲薄的对人低了头,为防她软心软性,他只好下狠招。
这果然吓坏数儿了,马上惊惶失措的拚命摇首。“不要,不要做和尚,我会谨记的,一定会谨记的!”头摇得太厉害的结果是──终于不支倒在他怀里。
宋连祈叹了一声,总算搞定了。
感受到抱住她身子的手有著奇异的温热感流下,他手一抖,竟是由衣料里渗出的温血!汗珠顷刻滑落,他铁青著脸庞,横抱著她直奔大夫那儿去。
他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让这丫头为他受皮肉之苦,再有下一次,他就该等著切腹自杀谢罪!
最近杭州城最让人议论纷纷的就是,风光百年的宋家,崩塌了!
宋家的产业在一夕间全易了主,由宋家的姻亲──王家老爷王利本接手。
听说王利本拿了张二十年前的抵押条到官府,要求查封宋家的产业,官府确认实为宋家已逝老爷的亲笔签名,遂凭著条子强制执行查封以及产业转移,但教众人疑惑的是,怎么王利本会留个借条留二十年,时至今日才拿出?
更教人想不通的还有一笔,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宋连祈该要哭天抢地,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尽办法挽救才是,但这宋家大少爷也不知是养尊处优久了,不知人间疾苦还是怎地,竟然连到官府那去哭闹一声也没有。
不但如此,还听说他破产后的日子过得挺悠闲快活的,住处家徒四壁,却有钱带著丫头成天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依旧高冠阔带,锦衣玉食,吃遍杭州的大小馆子,春风阔绰的一如从前。
就连小丫头的贵气也是不输以往,绢绸丝帕依旧满身,随手还不离杭州名贵小点,教杭州城看热闹的百姓莫不啧啧称奇。
奇了,这像是一个已经破产,得饥寒交迫度日的人吗?
这“奇闻轶事”立即传进王利本耳里,怀疑宋连祈藏私的他,当下便要宋美华去向他要回来,务必榨干宋家的一切。
于是这日,宋美华就带著一双儿女嚣张的出现在小茅屋里了。
“宋连祈,好你个小子竟敢藏私,你所属的一分一钱都属于王家了,还不吐出来!”王竞晓一见面便开门见山的要钱。
宋连祈横卧在长凳上,让数儿帮他捏著膀子,只冷冷横过一眼看他,就当是狗吠,不必答腔。
“还不交出私钱来,难道你要进官府吃牢饭?”宋美华也气呼呼的讨钱。
他这会拉下数儿忙碌按捏的小手,徐徐坐直身。“我没藏私钱。”打开茶几上的茶碗盖,茶香立即扑鼻。
众人一闻,即知这可是上等千金的昂贵香片。往日在宋家常闻到,但出现在这穷酸屋子里可就不对劲了!
“你骗谁?这屋子虽破,但是你们两人吃的用的,哪样不精致?就连桌上这小饼,这、这也是翁记名产的凤凰酥,这几块要价至少一两,可抵寻常人家几天的饭钱了,这么嘴刁,还说没钱?!”王竞珊冲上前瞪著满桌子的精致糕饼。她都吃不起这么多昂贵的小零嘴呢!
“没办法,咱们数儿就喜欢这家的小点,如今我再不济也得‘缩衣节食’的为她备著呀。”宋连祈极宠的朝小丫头笑了笑,她侧首也回他一个嫣然笑靥。
这一幕瞧在王竞珊眼里,哪还能忍受。“好一对狗男女,竟然公然调情!”
原本以为宋连祈一旦落魄,日子过得凄风苦雨,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必定为了如何求温饱而争执不断,而这过惯丰衣足食的大少爷,也就会发现自己犯了什么错,竟然舍弃她而选择一个贫贱低下的丫头,让自己陷入困顿中,定会后悔不已,届时她就可以上门大肆讥笑一番,一吐自己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