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棠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全场安静片刻,众人神色各异,大多都在心中腹诽季家小少爷大抵是真的昏头了,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哪怕是再喜欢个什么人,不登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搬到台面上去的。
季晏棠倒好,情人不好好藏着,竟还明目张胆带出来宣称这是他的恋人,还真是……活久见。
陈南树的鼻翼两侧早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看,让他好不自在。
他虽然迟钝,也能看出这些人的打量并不友好。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哪怕打扮的再好,也抵不过照妖镜把他打成原型。
他就是个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的穷小子,和季晏棠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在季晏棠说他是他的恋人时,陈南树明显能感觉到那些戏谑不善的眼光也牵连到了季晏棠的身上。
陈南树想将手从季晏棠手心里挣脱开,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小北不行,他不想让小北因他而受到伤害。
可季晏棠不松手,手上像是扣了一把锁,将他牢牢的锁在了季晏棠身边。
手被人轻轻捏了两下,陈南树看见季晏棠朝他安慰似的笑了下,他动了动嘴唇想让季晏棠松开他,就听见季晏棠无声说了句:“没事。”
季晏棠引来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晚宴仍旧照常进行,只不过今晚的插曲恐怕很快就要连夜传遍整个圈子。
不过无妨,季晏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季成决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滞了,一股恶寒从头凉到脚底,哪怕并没有人表现的很明显的朝他这边看,他也知道自己恐怕已成了今晚最大的笑话。
圈里不少人都知道,他和季晏棠本来是要订婚来着的。
“哦哟,我就说季晏棠对他的小情人是真上心了么。”江津续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他还用胳膊肘怼了怼季成决,“你看我说的准不准?”
沈译看着不远处的二人,分明心中酸的要命,分明觉得那人配不上季晏棠,分明……他定定望了一会儿,眉宇便舒展开了,他自嘲似的笑笑,感情这东西真是玄妙不可言。
他在季成决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先提前退场了。”
季成决不言语,紧皱的眉头间尽是阴霾。
季晏棠带陈南树到桌前坐下,菜肴丰盛,全是陈南树没见过的。
从进场到坐下,陈南树一刻也没放松过神经,他拘谨的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筷子,却连离的最近的菜也不敢夹。
季晏棠自然知道陈南树的局促,他拿过汤勺给陈南树盛了一碗热鱼翅汤,“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陈南树本能听从季晏棠的话,捧着汤碗喝了一口。
刚牵着陈南树手时,季晏棠就觉得他的手心太凉,陈南树手上的冻疮还没完全好,许是刚才出门冻的,骨节处的冻疮又见了红。
季晏棠一点也不避讳周遭无数双眼,亲密自然地牵起陈南树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痒不痒?”
冻疮除去疼,就是痒最难受,他先前总看陈南树挠手来着。
陈南树机械地摇摇头,而后意识到两人之间动作太亲密,他连忙将手抽走,闷头喝汤。
“碗底都要让你刮坏了。”季晏棠揶揄道,陈南树还挺有当演员的天赋,汤都喝没了还能装成还有的样子继续喝。
陈南树脸还埋在汤碗里,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心思。
季晏棠给他夹了些菜,又问:“还要汤吗?”
陈南树也不说话,这一晚上陈南树都没说过话,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似的。
他紧张,一紧张就耳鸣,然后就不会说话了,哪怕是说估计也是磕磕巴巴颠三倒四。
季晏棠没计较这些,又给陈南树盛了一碗汤。
有服务生过来倒红酒,陈南树面前的酒杯也倒了一些,陈南树也没多想,拿起高脚杯就想喝,季晏棠却把他拦下了,给他换了杯果汁。
“你喝这个,要不然一会儿你喝醉了,我还要拖着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