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抿着唇答道,“我也不过是一时气急罢了。”“谁叫玉郎一言不合就冷着脸凶我,”她形容得夸张极了,随口编道,“我那日回来可是哭了一场呢。”“辛辛苦苦做了好些吃食,想让你在佳节下开心些,可你居然还……”她似乎是气急了,眼睛亮晶晶的,脸都涨红了,两颊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越发娇艳。“若是你今日不来,我就再不去寻你了。”那是不可能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就是不来自己也得去,陆菀突然有点惆怅。谢瑜顺着她的话,眼前就仿佛看见她在除夕那日,回了府哭泣时的场景。大滴的晶莹泪珠从她的眼里滚落,她哭得可怜极了,眼儿红红的,声都哑了。他的手上仿佛还残留着重伤时,陆菀的泪珠滴落在手背的热度。谢瑜的声音都涩了些,“是我不好,让阿菀难过了。”居然信了,陆菀心中暗笑,自以为得计。她重新扑到谢瑜怀里,埋住脸,闷闷地说道,“你下次不许这样了。”这是要原谅他了,谢瑜听出了这个讯号。没想到阿菀如此好哄,他心头一软,温声许诺着,“定不会有下次的。”如此,这事便算是过去了,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陆菀不吭声,心里却是有些高兴的。明明是她编了谎,到头来却是谢瑜软着声与她作保证——他这般会说话。陆菀轻轻蹭了蹭他胸口的衣料,仔细地数着他的心跳声,笑得像偷到了鱼的猫儿。冬日里天黑得快,等他们望见了长街上浩荡如星河的灯烛,浓郁的夜色已经浸透了天空。长街上正是热闹着,年少、年长的人流挤在了长街上,各式小贩也都占满了街边。地上时不时就有无人认领的帕子荷包,还有些亮晶晶的女子饰物,大约都是无意间被人流挤掉的。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各式的灯笼。有悬在街边檐角的,有在木质灯架上挂成一排一排的,还有吊在半空中体型硕大的繁复彩灯。“真是热闹呢!”陆菀被来往的人脸上充盈的笑意感染了,她笑着凑近谢瑜,稍大了些声,让他能听得清些。“我们是要一直沿着这条街走吗?”谢瑜也鲜少逛这等盛会,只觉得人有些多。但看了看身边人正笑得欢快,渐渐也就不觉得吵闹。他伸手握住她的,俯身到她的耳边,耐心解释着。“我还安排人在酒肆订了厢房,若是你累了,便可以去休息片刻。”呼出的气息吹在陆菀耳边有些痒痒的,她耳朵一烫,主动扯了扯谢瑜的手,示意他跟上她。她拉着谢瑜到处转,看什么都好奇,时不时就停下来,看看歌舞杂耍,再看看幻术占卜。直到在一个摊位前再也挪不开眼。是一个极其起眼的摊位,挂满了各式的彩灯,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悬在最高处的那盏琉璃灯。灯骨是五彩的琉璃,灯面上细细绘了一从葳蕤牡丹,灯座则是一整个牡丹花托,夺目极了。有点心动,陆菀伸手拨了拨灯上的丝穗。“阿菀喜欢?我送你如何?”谢瑜察言观色,笑着问道,却不待她回答,就示意摊主取下这灯。“郎君有所不知,这灯是不卖的。”摊主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解释着,“您二位一看就是贵人,自然是慧眼识灯,知道此物不寻常。若是您能在一刻间连猜二十道谜题,还都能猜对的话,这灯您尽管提走。若否,您需得付上些银钱了。”原来这灯是个赚钱噱头啊,陆菀心下明了,有些好笑。她看了看谢瑜,眨了眨眼,很是流露出些心动之意。早就听说谢瑜才华出众,她还没有亲眼见识过呢,正好看看他能不能都猜对。谢瑜一看她这般模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便让摊主取了谜题和笔墨来。陆菀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看。“一八五八,飞泉仰流?”她念出了声,却是不解其意。随后,就看见谢瑜提笔落下了一个‘井’字。?他是不用思考的吗?还没等陆菀问他如何猜出,就看见他不断落笔,顷刻间,谜题就见了底。人和人之间的智商,真的差这么多吗?陆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直到看着他从脸色难看的摊主手里接过了灯,她都还有些愣神,觉得脚下都踩着软绵绵的云团。“玉郎……”话音未落,谢瑜似乎以为她在催促自己,就把灯递给了她。陆菀咽了咽口水,接过灯,干巴巴地问道,“你怎么猜得如此快?”这回轮到谢瑜疑惑了,他垂目看了看愣神的小娘子,突然明了,大概是她想知道自己是如何解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