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上面,反射出一层浅浅的薄荷色。左音走过去把那东西拿了起来,发现这是一盒女士香烟。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烟盒,那修剪的圆润的指甲细细的描摹着盒身上镶嵌的金边,就好像昨夜她俯身在上,用自己的掌心摩挲女人那如雪的肌肤一般。左音不抽烟,但左兰抽。卖出的画赚得多就买盒顶好的女士香烟矫揉造作的放肆一把,赚的少就买那软盒的华子凑活过一阵。只摸这个烟盒的外壳,左音就知道这烟不便宜。一盒说不定得有三位数,用左兰的话就是,要有个冤大头买了她店里最高价的那幅画才挥霍得起的烟。被人刚打开的香烟盒里松松散散的躺着十根细烟,左音曾品尝过的那独属于沈小姐的味道轻轻淡淡的从里面飘散了出来。真不是个合格的一夜情情人,连东西都没能收拾干净。左音面无表情的想着,转身把这盒香烟放进了口袋里。洗过澡后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许多,左音从电梯出来,照了几次相机,在确定锁骨上那处红印被创可贴完美遮住后,才若无其事的走出了酒店,随手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计价表毫无感情的咔哒咔哒走着,左音摸了摸口袋剥了根棒棒糖放嘴里,望向了窗外这座陌生却注定让她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城市。车子逐渐驶离了闹市区,周围的房屋也一点点的变矮减少,黄沙戈壁占据了一望无际的大地。左音看到在那苍茫荒芜中开出了两朵妖冶赤红的花朵。她就这样将她的朱砂与她,一同留在了敦煌。车子慢悠悠的转过一个弯,太阳也跟着转到了车侧,白炽刺眼的光穿过车窗玻璃,斑驳了左音的视线。漫天的黄沙孤寂渐渐被满是绿意的柏树代替,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光穿过树叶,将少女寡淡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棕黑的瞳仁明亮的倒映着窗外熟悉而满是距离感的繁华都市。左音家在市中区的繁华地段,从长途汽车站只搭一路车就能到家。绕过现代感十足的大楼,穿过干净的砖石人行道,苍老的梧桐树低压压的挤满了破旧的老路,已经是下午下班的时间,女人训斥孩子的声音、三蹦子倒车的提示声、炒菜的滋啦声、谁家的狗叫声交织充满了这个哪怕被改造过依旧破烂的巷子。左音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后停下了脚步,拿出一把老旧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面前这扇看起来格外体面的防盗门。要知道,这条巷子里不少邻居都已经用上了智能门锁。出乎左音意料的狭小昏暗的屋子里竟然开着明亮的灯,左音望着玄关处像是为自己准备的那双崭新的灰色拖鞋,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喷香的炒菜味。左音的神经登时就绷紧了,她放下的行李箱摸着包里的随身的甩棍小心翼翼的朝厨房走去。不排除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有人鸠占鹊巢的可能行。等着左音一步步朝厨房逼近,她就看到里面一直有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那早就沾满了油污该报废的围裙紧紧的勒着女人的腰,可还是空荡荡的。左音看着她一根竹竿样的手颠起了锅勺,甚至害怕会当场折在这里。这个人的确是左兰,可是又不应该是左兰。左音站在厨房门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左兰,像是非得从这个女人身上盯出些不同,好当场揭穿她不是她妈。可偏偏的这个人真的是左兰,她这边刚把一道菜炒出来乘盘子里,随着就对上了自己女儿的视线。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放在桌边的白瓷盘子丁零当啷的摔在了地上,连带着牺牲的还有一盘油腻腻的青菜。“哎呦,卧槽,你有病啊,回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做贼啊!”左兰用她尖利的嗓子冲着左音吼道,随手一个炒勺就冲着左音丢了过去。左音偏了下脑袋,炒勺擦过她的发丝嘡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她冷冷的看着那放在台子上的烧鸡烤鸭,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不你回来,我给你点家的温暖啊。”左兰笑着说道,伸过手去将烧鸡的最后一根鸡腿吞吃了下去。“你哪里来的钱?”左音的语气依旧是泛着冷气。她太了解左兰了,那一千块钱撑死她也留不住一周,怎么还有钱来给自己准备晚餐,还换了灯泡玻璃,甚至还有自己的拖鞋。左兰听到左音这个问题,得意的笑了,“你说这个呢,不知道是不是你走了老娘的运气就来了,一连来了两个冤大头,买走了两幅画,你妈我发大了!”左音却始终觉得这件事不对劲,究根到底的问道:“哪两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