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然诧异地看她,“李老师口中经常夸的学姐孟佳,确定是你?”孟佳吐出口中吸管,争辩:“上学和工作是天差地别,在学校以为自己是神探,其实只是个跑腿的小兵。”声音越说越小,停顿片刻,猛地提高声音,拿出学姐的架势:“你才工作几天,以后慢慢你就懂了。”林亦然没再继续这话题,“当你问顾京京最近有没有异常举动时,她眼神躲闪,讲话时迟疑两秒才开口,她应该隐藏了,不想让另外两个女孩知道的事。”谈话过程,孟佳忙着做笔录,还真没发现林亦然说得这些。“凶手在顾京京心里地位很重。”“可室友说,她男朋友是柏城大学的研究生,此外没见她跟其他男人有过交集。”“一定还有我们没挖到的人。”林亦然语气笃定。孟佳半信半疑,“熟人作案?我看不像,人头冰雕,这么残忍又变态的行为,没准是哪个仇恨女性的心里变态,随机作案。”说到此,她睁大眼睛,看着林亦然,“如果随机作案,可能还有其他人受害。”目前的信息,林亦然也无法确定熟人作案还是随机,“明天去见见顾京京男朋友”。孟佳点头,“对案情的想法其实你可以跟直接跟老大交流,平时他人很好的最近可能有点早更,你别在意。”顾寻的身影在林亦然眼前一闪而过,静默半晌,问道:“平时他什么样?”冰山主动提问,孟佳惊讶之余,积极回答:“严肃时像魔鬼,有段时间,我晚上做梦都在被训话,但跟着他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不严肃时,又痞又皮,不像个好人,有次结案后出去玩,老大懒散地靠在大摩托车上抽烟,像个活痞子,那副欠揍模样,说他是警察肯定没人信。”林亦然不由地想起,初去顾家那年。10岁的他拒绝跟任何人沟通,整日闷在房间看书画画。神经大条又热情的顾寻,看不得他小小年纪就郁郁寡欢,于是整天拉他出去玩。精力异常充沛的顾寻,从不睡午觉,时常顶着烈日骑车带他出去游街串巷,有次在巷口遇见卜卦算命的老头,顾寻忽然来了兴致,主动报上生辰八字。老头只说了四个字“非龙即虫”顾寻想起那些爬行的软体虫子,厌恶至极,默默地给老头分到骗子这类人里,扔下五块钱蹬车就跑。算命老头在后大喊:“小伙子,人间处处是正道,千万别走弯路。”顾寻连头也没回,载着他悠哉悠哉地往家骑,到小区超市门口的冰淇淋机前停下,买上两个原味冰淇淋,塞进林亦然手里,叮嘱:“拿住,如果掉地上,就把你小鸡鸡割下来喂狗。”这句话给林亦然黑色童年,又留下一道阴影。转眼12年过去,时光带走了那个盛夏,也带走了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孟佳在林亦然的冷眸里,寻到一丝笑意,“你在笑什么?”话落,那丝笑已灰飞烟灭,他冷道:“吃完就走吧。”此时孟佳手机忽然响了,她接听:“喂,老大?”“来趟冰雪世界。”顾寻说完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冰雕案(5)日落余晖洒满天边,橙红的天色下,一阵风刮过积雪皑皑的农田,卷起一层微小的雪粒,继续向广阔的远方刮去。警察们迎风忙碌,在过膝的雪地里穿行,风过,面如刀割般疼痛。警犬努着鼻子四处嗅,似乎在寻找什么。顾寻嘴角叼着烟,手指不停地按压打火机,一次两次,僵硬麻木的手,怎么也按不出火。“靠!”他一把扯下嘴边的烟,连同打火机一起塞进口袋,抬头,正对一双清明透彻的小鹿眼。面前的人戴帽子,系着围脖,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露在外,卡通口罩里发声音:“老大,怎么了?”顾寻余光扫一眼孟佳身后的高挑身影,这样寒冷天气,他竟然没戴帽子,耳朵通红。“搜找尸体和可疑物品。”“我也去找。”孟佳朝着郑天成方向跑去。林亦然望着远方渐渐模糊的群山,“他不会在周边留下线索的,别浪费时间了,顾队。”顾寻没说话,盯着他发红的耳朵看了会儿,掀起羽绒服帽子扣他头上,这动作做完,顾寻未做停留,抬腿往前走,积雪太深,步伐有些迟缓。帽沿的皮草绒毛,落林亦然脸上,痒痒的,他愣了两秒,摸摸头顶帽子,随后一脚踏入雪地,追上顾寻,“他是个有头脑,成熟严谨的人,选择强降雪天气作案,目的就是掩盖痕迹,让大家在冰天雪地里胡乱搜寻,不如仔细去查顾京京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