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谢府时,汤室已备好了热水。温疏眉冷得厉害,好生泡了半晌,却还是在回到卧房时就又觉得身上凉透了。她缩到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侧首一瞧,谢无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坐在对面的茶榻上,看着都冷。谢无手中执着一卷书,一卷小眉必定没看过的书。书中画面颠鸾倒凤,活色生香。每一页都描绘着那些人间乐事——那些他们作为太监难以支撑的“乐事”。其实他们也非没有那些想法。有些事往往就是这样,越做不成,越会化作心魔,将人逼得发疯。有些太监便由着自己“疯”了下去。明知自己不行,偏要变本加厉地玩出花样来。姑娘家的喜恶、乃至生死,在这样的疯魔下便都顾不得了,他们会因她们的求死不得而觉得畅快,愈加沉溺于那种阴狠的磋磨。这样的例,谢无自然听过不少。只是,他以为自己不会那样,他以为自己能耐心地等她,等到他的小眉身心皆归于他的那一日。但……“但他可是个……可是个太监啊!”楚一弦的话冷不丁地撞进耳中,小眉听见了,他也听见了。整场宫宴,他借着殿中的喧闹不去提、不去想,以为自己可以将事情忘却。可回到府中,四周围一安静下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在安静里着了魔般地一遍又一遍回想下去,想完楚一弦的话,又去想小眉的反应。她显然是不肯的。然后他又再度忍不住地深想,若他不是一个太监,在这般的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之后,她会不会还这样不肯?他觉得不会。他觉得她现下这般,便还是嫌弃他的。她的想法与楚一弦别无二致,楚一弦只是说出来了而已。一股火气在他心底生疼,灼热五脏六腑。气血便因此冲了脑,有邪魔的声音在心底一遍遍地嘶吼着,让他想证明给她看。她在意的那些事,他可以的。只要施些手段,他便可以。鬼使神差间,谢无已放下书,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床榻。温疏眉缩在被窝里,正反反复复地思量皇后的话。其实,皇后也只是随口说了句醉话而已,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在意,钻了牛角尖一般,一再斟酌是真是假。私心里,她甚至还有几分期盼,盼着真的是那样,盼着他真的是“面冷心热”。猝不及防间,被子猛然被掀开。凉风倏尔笼罩下来,冻得温疏眉打了个寒噤,缩紧身子。双肩凉得发抖,她皱着眉抬眼,看到他立在床边。他的神情好似有些古怪,呼吸比平时粗中,一手攥着她的锦被,攥得极紧,紧到指节发白。“督主?”温疏眉不明情由,迟疑地唤了一声。隔阂他不动,温疏眉多少看出他情绪不对,小心地撑坐起来,手伸向被子:“给我好不好……很冷。”她的手指一寸寸往前探,他始终无甚反应。直至她触及衾被的刹那,手腕被一把攥住。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压倒在床。温疏眉大惊失色,不及喊上一声,便觉他的手拽向她的裙子。寝衣的裙子柔软轻薄,被他一扯,便“呲”地一声撕裂,这声响犹如惊雷在她耳畔炸开,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事,拼力地反手推他:“督主!”谢无置若罔闻,只余呼吸渐重。温疏眉脑中懵了,眼看他双目泛红,好似被血腥激疯的猛兽,淡去多时的恐惧在她心底忽而升腾起来,令她的声音染上了嘶哑的哭腔,奋力推他的手也颤抖得愈发厉害。“督主……督主,别……”他不理会。“督主你怎么了……”他恍若未闻。觉察到中裤也被野蛮地撕开,她的眼泪蓦然漫出来,绝望之间忽有久远的画面在眼前重合,她惊慌失措地伸手往旁边摸。摸了个空,她也不敢停,继续向枕下探去,急切地想要寻到什么。而他,终于说了句话:“小眉,别怕。”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督主……”温疏眉的声音更嘶哑了三分。她感觉到他的手已强自探到了她的腿间,她强迫自己冷静,甚至尝试劝服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将她买回来,本就是为了这种事的,她从第一日便很清楚。可浓烈的恐惧呼啸着将一切盖过,指尖一凉,她终是在枕下摸到了什么。短刀,也可能是短剑,总之是什么利器,并且没有外鞘。这不是她的,是谢无的。他日日刀尖上舔血,暗杀也经历过无数次,唯有枕下放着趁手的兵器才能安寝。温疏眉摸到刃柄,抓住,双眸一闭,手猛挥出来,将他颈侧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