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天面上丝毫不减怒气,反而笑的十分开心:“能把他气成这样,我倒真有些意外。”
“我也很意外。”赵璋并没有因为唐凌天的笑容而放松下来,他沿着床沿坐下,微微倾身,双手交握置于膝上。
“你受到这样的对待我也十分愧疚,但有一点我十分不解,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唐凌天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神色间也逐渐平静下来,一双眸子温和的注视着他,轻声道:“尽管问吧。”
“你既然是赵清渠的故交,为何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很确定以前我们从未见过面,因为我和小叔起这样的冲突,我看不出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赵清渠很看重你。”唐凌天沉默了许久,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见赵璋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便微微地笑了:“所以我想着大概只有你能让他如此的不痛快。”
赵璋微微一愣,立刻道:“你想利用我让他不痛快?你们不是……”
故交么?
“正因为我们是故交,我也只能给他点无伤大雅的不痛快。”唐凌天笑了笑,却带着自嘲,眼底带着些许阴郁,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陈年旧事罢了,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去问问你小叔。”
“再说,我和他那么多年交情,他在y市想对谁下手,如果开口,我必定帮他。可他连声招呼都不打,直到最后出了岔子才想起我这个老朋友,实在让我有些不舒服。”
他摇摇头,随即看向赵璋,眼底泛出些许温暖:“还有一点我一直说的是真的,母亲和我都很喜欢你,你很像当年的阿辰。”
“自从阿辰死后,母亲一直这样恍恍惚惚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看着健朗,其实医生早就说,她最多还能撑一年。”唐凌天垂眸,声音里带上了几丝伤感:“出于私心,我请求你多在这里待一段日子,陪陪妈。她一辈子清苦,我不想她带着遗憾走。”
赵璋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眼底一酸,点了点头。
唐凌天露出一个霁月清风的微笑,仿佛初春的朝阳终于拨云见日,露出柔和璀璨的光芒,险些晃花赵璋的双眼。
唐凌天将轮椅的轮子前滚些许,堪堪停在赵璋面前,握着他的双手,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
他从手腕褪下一串绿幽灵手链,戴在赵璋手腕上。
手链剔透的白水晶包裹着碧绿的丝絮,仿若庐山云雾,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本来我和阿辰一人一条,后来阿辰走了,我便替他戴着。如今是你的了。”
“这恐怕不适合……”
“有什么适不适合。”唐凌天按住赵璋想要褪下手链的手:“你既然喊母亲一声妈,这东西就该你戴着,拿着吧,若妈见你不戴着,问起来了可怎么办?”
既然这样说了,赵璋便也不再推辞,将水晶手链戴在了左腕。
唐凌天很是高兴的卷起左袖,留出属于自己的绿幽灵手链,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水晶手链在阳光下折射出极其耀眼的光芒,交相辉映,异常美丽。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唐凌天所说的,赵清渠并没有再提起让他回去的事情,但是却每日固定前来看望,准时的仿佛上班打卡。
赵清渠既不是个话痨也不像唐凌天那样善于寻找话题放松气氛,每次到来坐在赵璋床边,没几句话就冷场,偏偏唐凌天每次都十分自觉地将病房留给他们二人相处,弄得赵璋十分痛苦。
赵清渠呆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偏偏探病这段时间手机响个不停,赵璋有一次忍不住问他公司忙不忙。结果第二天,赵清渠带着从公司带来的文件,堂而皇之的坐在病房批复,偶尔开口跟他讲几句公司运营状况和最新动向,总算是缓解了几分气氛。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直到唐凌天的脚踝已经消肿,又从轮椅换成了拐杖。
又是一个大晴天,赵清渠一如既往的准点报道,拿着一打文件坐在病房床头批复,间或问问赵璋关于新政策执行方向和相关项目的想法,这半个月赵璋从赵清渠口里听了不少,知识和视野都有很大长进,略微想了想便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赵清渠听完点点头,不像以往那样把他的观点批驳的一无是处,而是问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
“明天想不想出去?”
赵璋愣了愣:“出去?”
“y市梅园的梅花开了,梅园坐落在半山,山脚下便是海,山海相依梅园赏梅也是y市一大景点,你才来没多久,想不想去看看。”
这个景点的确十分有名,赵璋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听说过,一直非常想去看看,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稍稍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下来。
赵清渠微微颔首:“那我早点回去准备东西。”
赵清渠收拾好文件,看了一眼表,起身离开,赵璋送他走向电梯,二人刚走到走廊拐角,便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赵清渠猛地皱起眉,赵璋也顿下脚步。
声音从安全出口旁的茶水间传来,声音十分急促,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唐总,岚哥昨晚跟我说《天下杀》的男一定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早就内定是我吗?怎么会临场换人,这样大的消息公司竟然一点都没给我透露?”
“你的经纪人嘴倒是挺快。”唐凌天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柔和反而带着和赵清渠相似的冷淡:“选角要看导演和制片方的意思,不存在内定不内定,你的确被列入男一候选范围,这次既然没选上,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