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也不见你早说。”太后笑着斥责了她一句,“事后诸葛,难怪七郎从小就和你更亲近,连我这个亲娘也不放在眼里了。”“左右娘娘是将她交给我了,”杨太妃听着太后同她说后半句,神色稍有凝滞,旋即莞尔一笑道:“那也是妾来做这个恶人,七郎就是知道了也不干您的事。”确实如她所言,云滢到了坤宁殿拜见皇后的时候,大长秋只说圣人还没有起身,就叫云美人回转到自己宫里去为太妃抄经了。祈福还愿,就得斋戒沐浴,云滢连午后去福宁殿谢恩的流程都免了,太妃倒是传过话来不用云美人过去,每日在群玉阁里抄写过经文之后送到佛堂便算交差。圣上原本在后宫上也没有多热衷,这几日正好有事忙起来,晋江文学城独发里面是蕊月在伺候笔墨,她被云美人对官家突然的不敬给吓到,几乎是云滢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咚”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她隐约听见门外似乎也有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云滢只是写的胳膊酸了,不留意叫一滴墨汁滴在了上面,污了刚写好的半面,蕊月一跪下反倒把她这股怒气给打断了。“又不是你害得我天天写这些东西,你跪下做什么?”云滢把不能要的那一页放进故纸堆,“圣上又不在这里,我不过随口说一句,就叫你们这么害怕?”“娘子,官家毕竟是天子,怎么能不叫人畏惧?”蕊月和她年纪相仿,但是对于皇帝天然从心底有一种敬畏,自从她来到云滢身边后还没有见过皇帝,生怕这些话传到外面去叫有心人听见了。“您别生气,或许圣上这几日就过来看您了。”云滢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她从前写这些也不在话下,但那个时候只是太妃日常派下的活计,可太后现在叫她斋戒沐浴是因为生她的气。即便她一开始在清宁殿没有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后来也明白了。被人因为这种事情罚抄书与平时的功课相比,心境哪里会一样?“官家才不在意我呢,”云滢苦笑了一声,她让蕊月起来再拿一张新纸过来,“他都好些日子不见我了,估计是再也不会来了。”圣上站在门外,看群玉阁的宫人跪了一地,隐隐有些头疼,但又有些觉得好笑。“既如此,那朕便不再到群玉阁来了。”皇帝在福宁殿以外的地方还从未被她撂过面子,趁着里面还没有越说越离谱的时候,不免稍稍严肃了神色,出声示意。话音刚落,里间就没了声响,过了片刻后书房的门才从内打开,云滢不掩面上的惊愕,向他福身问安:“圣上万安。”皇帝踏进了书房,江宜则知道云美人私底下或许有什么不一样的话要和圣上说,便悄声跟在官家的身后,示意群玉阁的宫人出去。“官家,您怎么突然来了?”云滢想给皇帝端一盏茶来,然而这里只有她用过的茶盏,新的还没有被宫人们奉上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皇帝坐到了她习字的位置上,看见正前方摆着一本供作参考的《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旁边还有一些散纸,料想刚刚被她粗|暴对待的就是这本经书,他抬眼瞥了云滢一眼,面上平静无波。“朕不来,怎么知道你私下诋毁朕躬?”圣上淡淡道:“不过区区三日,说的倒好像朕数年不曾踏足一般。”她未免也有些没良心了,封位赐宫,哪一样不合她的意了,竟私下同宫人说他的不是。云滢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人倒霉起来就没一件高兴的事情,她就是想过去斟茶,缓和一下圣上的怒气都没有机会。“嫔妾去给圣上斟一杯茶来可好?”云滢试探道:“省得您训起来口渴。”“不必,”她声音软下来,靠他也靠得更近了一些,但圣上也没有呵斥,只是示意江宜则去外面守着门,“朕也不缺你这一盏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