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楚知道自己的确不一样,因为,她是一个穿越的。她在现代世界生活了十几年,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拥有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思想。俞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俞楚想,如果她是一本书的女主角,那魏子陵……或许就是她的男主角。少女心事悄悄发了芽,在心底疯狂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她的目光被他牵引,心脏为他悸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笑得弯了嘴角,用手指轻轻戳一戳墙壁,在那边,住着她喜欢的那个人。“子陵哥哥,最近天寒,我给你做了手套,你看,手指部分可以分开的……”其实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学过针线活,手指上扎满了针眼,丑。她小心翼翼用袖子遮住,把那雪白的手套递给他。魏子陵的目光在那新奇的小物件上定格了一瞬,“谢谢。”“子陵哥哥,我昨日随婶婶们去镇上,看到一个流苏不错,顺手买了,你刚好可以挂在剑上……”不是顺手……是她抱走了家里那只唯一还能下蛋的老母鸡换来的。只是这样,他们就暂时吃不上鸡蛋了。不过她转念一想……等开春之后她就去镇上买几只小鸡,和子陵哥哥一起把它们喂大。想到这里,俞楚便带着一分试探问道,“子陵哥哥……等开春了,我们一起去买几只小□□?然后……我们一起把它们喂大?”魏子陵的眼就像一汪幽潭,向来无波无澜,俞楚从不敢与他对视,但是此刻,她却执拗地盯住那汪寒潭,想要从中看到一点变化。没有任何变化。俞楚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好。”他却突然说。俞楚弯着眼睛笑了,刹那间如同千朵梨花在枯枝上绽开,她像一只欢快的雀儿擦过魏子陵的肩膀,“我去做饭了!”裴休正捧着一堆柴火站在门口,她心情极好,从他怀中接过几根柴火,又揉了他的头发一把,欢笑着跑进了厨房。俞楚是在开春的时候嫁给魏子陵的。那时河边柳树已经抽出了嫩绿的芽,他们一起买来的小鸡毛茸茸一团,在院子里围着人叽叽喳喳。那时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已经飞得满天都是,说俞楚年纪轻轻不知检点,与两个男子同处一室,裴休还为此和王屠户家那个又高又壮的儿子打了一架。裴休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伤在哪里,殷红的血迹却从下巴处汇聚、滴下,染得衣襟上全是红,触目惊心。俞楚想要揭下面具替他处理伤口,她的指尖刚触上他那冰冷的面具,便被裴休一掌拍开。裴休砰一声关上门,将她拒之门外。她尴尬地站在门口,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是她没用,裴休不会说话,村里的小孩老是因为这个欺负他,自己不仅没能保护好他,现在还害他挨了打。俞楚只好把伤药放到他的窗沿,“阿休,药我放在这里了,你出来取吧。”魏子陵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他说,“俞楚,我们成亲吧。”俞楚被惊喜砸懵了,“子,子陵哥哥?你说,你说……”“十日之后是个良辰吉日,我们就定在那天吧。”“十日之后?”“你不愿?”“不,不是!只是会不会……会不会太仓促了些?”俞楚瞥见他轻蹙的眉头,立马道,“不仓促!我,我现在就去准备嫁衣!”那十天过得漫长而又飞快。俞楚天天往村头女红手艺最好的刘嫂子家跑,在她的指导下笨拙地一针一线缝补着自己的嫁衣。刘嫂子人好,私下里还悄悄跟她说,魏子陵来路不明,就这么嫁了担心被骗。俞楚的手指又被针扎了一下,她熟练地把指头放到嘴里一吮,“子陵哥哥他……是个孤儿。放心吧婶婶,他会对我好的。”刘嫂子叹了一口气,到底没再说啥。准备时间太过仓促,嫁衣缝制得有些拙劣,针线落脚处,被扎破的手指甚至在上面留下了斑斑点点的暗红血迹。但俞楚还是很开心,穿不了婚纱,至少可以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她就要嫁给他了!嫁给那个欺霜赛雪的少年郎。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婚礼那日是个艳阳天,前一晚刚下过一场雨,落了一地残红,花瓣颓靡,铺满了整个小院。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俞楚低着头,看得到自己暗红的绣鞋尖踏在残红之上,有种别样的美感。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别怕,别紧张,俞楚告诉自己。她的手被温凉的指尖握住,指腹有薄薄的茧,带来一点粗糙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