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知想了一想,迟疑道,“是因为裴大哥想看看我决心?”“也有这个原因,”方知鱼点了点头,“但还有一点,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饶州地处平原,多的是以侍弄田地为生的农户,这几日你卖馄饨,来买馄饨最多的,可是当地的农户?”“是。”“你可知道为何?”“因为方氏馄饨味道好,且十分便宜,”江屿知道,“所以城中之人,都爱来买上一碗。”“方氏馄饨的定位便是价格低廉实惠,目标向来都是城中农户,对了他们的胃口,自然生意兴隆,可你曾想过,你家酒楼,面对的究竟是何人?”“我家酒楼原先便是针对权贵,早年圣上经常下江南,不时地便要来店里吃上一顿,引得附近权贵争相效仿,可……”“可如今圣上龙体有恙,很少南巡,”方知鱼接过江屿知的话,道,“所以你家酒楼的生意也愈发地差了,我说的可对?”“对……”“所以你知道问题的症结出现在哪里了吗?”“……知道了,多谢方娘子。”“且先不急着谢,”方知鱼又继续开口说道,“当初刚来饶州时,我便去你们江家的酒楼吃过一次,味道确实不错,也没什么需要让我指点的地方,你们所欠缺的,便是对目前自身酒楼的定位拿捏不当,想来今日你也应当知道了如何处理此事。”“不过,我向来公私分明,自然也不能让你白替我们出这六日摊,”方知鱼从怀中拿出来了几张纸,随手塞进了江屿知手中,那姿态,像是随手丢了几张废纸一样,“这里有几样东西,你们应当能用到。”江屿知谢过方知鱼,伸手打开了方知鱼刚刚塞过来的纸,发现上面竟是食谱配方,不仅有醉蟹、醉虾等食谱配方,还有几样明显是汴京城天下闻名的方氏食肆才有的特色甜点。他捧起手上那几张重若千金的食谱,激动地看向方知鱼,“方娘子……这……这……”“给你你便拿着,这东西我有许多,若能在你手中派上用场,也是个造化,”饶州有一湖泊,里头的虾蟹品相极佳,可饶州城内却少有能做的好吃的酒楼,众人只听说过汴京城内方氏食肆做这个很有一套,可想来独家配方,哪能轻易示人,故也很少有人上门求教。可没想到,方知鱼这般轻易地就给了江屿知。“多谢方娘子,”江屿知的心情激动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您……您可是……方氏食肆……”“不可说,”方知鱼缓缓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希望你莫要辜负我对你的期许。”“我会的!方娘子,您且看着便是!”他望着门口,只觉得那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之下,散发着万丈光芒。…………江屿知回了自家酒楼以后,将方知鱼交给他的配方,郑重给了父亲,而后便将自家酒楼重新调整,划分了目标群体,既关注原本的权贵阶级,又专程另租赁了一家铺子招待饶州中的农户,借着方知鱼给的配方,生意果真愈发兴隆。后来,他不止一次上门,来到小院,却终究不曾得见方知鱼夫妇二人,只得失望而归。一年又一年过去,有人知晓了江屿知不过区区双十年岁,便以一己之力扭转了酒楼的危机,并将它经营地愈发红火,上门询问其经验。只听他笑了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只不过是侥幸,遇见了传闻中的人罢了。”年节馍馍上番外二:沈宝珠腊月二十八,祁国边境不知名小村落。“阿珠!阿珠!天都要亮了,你怎么还没起,我不是说了,今日如果能帮村长家的租客打扫屋子,便能拿到五百文银子吗?!”“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你还不赶紧起来,先将家里的面发好,把过年要用的馍馍蒸上,再去那边打扫屋子!”一身着花布衣裳,腰宽体胖的妇人,手拿着一把鸡毛掸子,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冲着房内喊道。“娘,昨日我一直忙到三更才歇下,眼下才躺了一个时辰不到,”一个虚弱的女声,小心翼翼地说道,“能不能再让我睡一会儿,我保证不会误事……”“睡?你还好意思给老娘睡?”那胖妇人一脚踹开了房门,气势汹汹地拿着鸡毛掸子走了进去,“我儿子花了整整十两银子,将你给买回来,可不是让你来我家享清福的!!”她操着手中的鸡毛掸子,抬手便朝床上之人打了下去,“赔钱货,还不给我起来!”“啊!!”床上那人本是困极,连眼睛都睁不开,突然感觉腰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原是那鸡毛掸子毫不客气地打在了她身上,将她给打得睡意全无,半爬半跳着从床上起来,四处躲避着那胖妇人的鸡毛掸子,“娘我错了……娘……您别打了……我这就去……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