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对着镜子补口红,想起今晚第一次看到顾晓池的样子。那裙子葛苇特意送的。工作服嘛,设计得别有心机,穿谁身上都显脏,媚得流油。没想到顾晓池来的时候,套了一件老太太棉服,还穿了一双好笑的运动鞋。奇奇怪怪,倒是一点没显得油腻。年轻的一张脸,素净的,眉眼间有一点倔。像是不想来,为了葛苇,还是来了。葛苇心里有一点暖,又被这一点点的暖,激得更躁。她叫顾晓池来,是干什么来了?故意使着劲羞辱她,葛苇能看出顾晓池的窘迫。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显得自己重新掌握了局势吗?往房间走得时候,葛苇扭屁股扭得特起劲,耀武扬威的。其实是因为她心虚。从顾晓池说&ldo;试试&rdo;的那一刻,葛苇觉得,自己已经输了。后来顾晓池进来,看到贺淼的时候脸色不好看。葛苇叫贺淼来,也就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小孩儿挺能忍,一直静静坐在沙发边。看上去不太高兴,但就忍着,偶尔看一看葛苇的方向。葛苇被她这副样子,激得又躁了起来。她倒希望顾晓池骂出来,把她骂醒,骂她说葛苇你这个人渣!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过分的事!可顾晓池什么都没说。葛苇的心里,跟热火熬油似的。她叫小曼过来,跳舞。没想到会有喂草莓这一出,那一瞬间,葛苇想起顾晓池给她洗的草莓,一颗颗水灵灵的,很清香。不像小曼嘴里含着的草莓,一大股熏人的酒气,混着着劣质浓郁的香水味。葛苇没绷住,冲到洗手间,吐了。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顾晓池,顾晓池没看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是那样认真的侧脸,干净的,倔强的。看得葛苇的一颗心,跟胃里似的,翻江倒海。叫顾晓池过来跳舞,她不动,小曼把她拉过来了。葛苇倒在沙发上,从下往上仰望顾晓池。睫毛好长,眼底里闪烁着氤氲的光。瘦长的手指很好看,捏紧了,就在葛苇面前,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葛苇的心里,突然慌得一比,猛跳了两下,跟心悸似的。她特别怕顾晓池开口,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走。她更怕她一张口,就答应了。然而顾晓池的拳,又放松了,软绵绵的脱了力。顾晓池跌跌撞撞冲出去,崴了脚,姿态难看,葛苇跟着一屋子的人一起哄笑,故意比她身边的贺淼笑得更欢。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晓池推开的门,晃啊晃的。晃了十好几下,才慢慢停下来,不晃了。一句&ldo;玩不起&rdo;,不是说顾晓池,是说她自己。她很想追着顾晓池,跟她说一句&ldo;对不起&rdo;。已经要起身了,却又缓缓坐了回去。她这样子的人,就算追出去,能给顾晓池什么呢?不是顾晓池配不起她,是她根本就配不起顾晓池。今晚,她是彻底把顾晓池伤了吧?顾晓池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吧?那样也好,那样,葛苇的目的就达到了。那样,或许顾晓池就会更轻松,更安全。葛苇缓缓闭上了双眼,像是喝多了,其实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双眼通红,有泪光闪过。葛苇暂时从对今晚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在洗手间里,补好了口红,扶着墙,准备出去。她觉得不太对劲。头晕归头晕,身体里的躁意,也越来越明显,压都压不住。跟有团火在烧似的。她本来就穿的少,一件黑色丝绸衬衫,薄得跟没穿一样。此时还是热得受不住,全都汗湿了,皱巴巴的粘在身上,伸手去拨,一摸一把汗。牛仔裤也腻腻的黏在腿上。葛苇皱起了眉头。不是不太对劲,是很不对劲。虽然今晚酒喝的杂,先喝红酒,又喝了啤的,后来不知是谁又开了一瓶路易十三。好像是那个总来给他敬酒的男的,一地产公司的老板吧?姓周,还是邹?忘了,好像特暴发的那种。葛苇对自己的酒量有数。被媒体拍到烂醉如泥的那些场景,是她放纵自己喝成那样。今晚的局,都是些生面孔,葛苇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知道要留个心眼。特意给自己留着量。没打算喝到烂醉。身体却越来越不受控制,烧得手掌心和脚板心都在发烫,恨不得把浑身的衣服都脱了,内k都不要的那种。葛苇强迫自己清醒,拧开水龙头,用清水拍了拍脸,也不管水没过滤,鞠了一捧喝了,把体内的燥热略微压一压。强作镇定,走出洗手间。&ldo;明天还有行程,我得先走。&rdo;